“我聽衍舟說起過，我的祖母是一位大将軍，戰功赫赫，是她的偶像。”

“還有母親的朋友，除了陸伯母，我從未聽母親提起過其他人。”

“為何會想問這些，等你出了月子，我在細細的告訴你可以嗎。”

穆玄禮拍打着姜钰，語氣溫柔，卻盯着床上的帷幔，沒有看着女兒的眼睛。

“現在啊，你需要的是多休息。”

姜钰卻自顧自的說着，

“所有人都說，我的父親戰無不勝，我的兄長繼承了衣缽，雖說近幾年北疆出現的将領确實棘手。”

“可，自從母親陪在我身邊後，北疆傳來的捷報，與我素日裡聽說的完全不同。”

“除了英雄遲暮，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北疆那位不是真正的英雄。”

“小钰，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這種猜想也有。”

“北疆的戰報中說了，是那位異軍突起的将領，也是位少年天才，所以你的父親才會打的那般吃力。”

是的，戰報上寫的很清楚，但是姜钰就是有一種無端的猜想，不需要任何證據。

“娘，曾經的北疆将軍，是不是你。”

“小钰在說什麼胡話，沒有證據的胡亂揣測，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憂思過重了。”

“多休息一下吧，不要多想。”

姜钰搖了搖頭，支撐起身子看向娘親。

“娘，我才剛醒，睡不着。”

“況且我不是大理寺卿，不是判官斷案，不需要證據。”

“不需要證據不是心口胡謅嗎，而且這樣的推論要說幾條有幾條。”

“娘，如果我說的不對，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穆玄禮閉上了眼睛，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像是一切正常的樣子。

“我們小钰的想象力真的豐富呢。”

姜钰看着這樣面色如常的母親，這樣的情緒掌控力令人咋舌。

那些她原本以為的稀疏平常的日子，此刻卻都烙印在了腦海中。

“所以父親所謂的榮耀其實來源于母親。”

在她的印象中，無論寒風酷暑，母親總是喜歡在演武場上練槍，

她從未看過母親那般模樣。

這樣也可以理解，為何母親會說，趙衍舟不會有事，趙家不會有事，

父親的态度不明朗其實便是當時最好的回答，那麼母親為何敢做出承諾呢，

自她有記憶起就不存在的夫妻情義，或是在某些地方，母親才是實際的參與者。

這樣的權利從何而來便也說的通了。

“小钰，你累了，這麼異想天開的事情也想的出來。”

完美無缺的表情，找不到一絲疏漏，是那麼完美的擔憂女兒的母親，也是十分完美的在戰場上從來臨危不亂的将軍。

姜钰确實沒有任何證據，但眼神，細節，語言，她記憶中的父親，威風凜凜的将軍，總是在不停的強調着自己的功績。

自傲又自卑，她原先不理解的違和感，現在都說的通了。

“也許我确實有些累了，娘可以給我講些故事嗎？我從小到大，還沒有聽過娘親給我講故事呢。”

“什麼故事。”

穆玄禮的嗓音十分溫柔，像是在安撫着焦躁不安的孩子。

“我想聽，一群俠女仗劍走天涯的故事，我聽衍舟說，她小時候母親總給她将這個故事。”

“娘，我是你的孩子，若你真的早已心思，為何又想讓我去看到外面的風景。”

“能讓我有異世奇遇的人，讓我能有這個機遇的人，隻有娘親你。”

“您讓我出去看來一遭外面的風景，卻又把我鎖在家中，不覺得太苛刻了嗎。”

“若是我一開始沒出去就好了，沒有看過外面的風景，說不定也不會有這般的想法吧。”

“我可以安心的結婚生子，成為京中人人羨慕的閨女，榮華富貴圓滿一生。”

“可現在卻，”

說着淚水蓄滿了眼眶，絕望的氣息撲面而來。

“小钰，你的魂魄回歸的較早，受到了些許的創傷，所以會給你帶來負面情緒。”

“映辰，你在異世的記憶，是不被允許代入這個世界中的，很多事情你都會忘記。”

“這麼多年關于異世的記憶應當所剩無幾了吧。”

姜钰收住了臉上的神情，看向自己不為所動的母親。

“好好休息吧，你的靈魂已經很累了。”

穆玄禮說到，沒多久，姜钰就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