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什麼毛病?
話怎麼能往這兒扯?
而一旁措不及防躺槍的路弼,聽見這話沒由來得打了個激靈,表情與蘇與秣如出一轍,一副驚悚莫名的神色。
這亓家少爺……怎麼還有這麼個性子?
蘇與秣拍了一天戲又趕了場頒獎禮,累得不行,此刻是真沒耐心和這位胡攪蠻纏的再糾纏一秒。
她擡手掐了下眉心,無奈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亓一看着她的動作,挑眉道,“我帶你走,好歹讓人家早點回去歇着。”
聽着像是多體諒下屬,但蘇與秣卻感受不到半點好意,可話雖如此,他說得倒也沒錯,時間的确不早了。
她側頭看向路弼,輕聲叮囑着,“先回去吧,我和他走。”
路弼聞言如釋重負,壓根沒心思想着别的,這姑爺都發話了他哪敢不從?
就是這話聽得他背脊發涼,又想起剛剛那随便的一瞥。
……瘆得慌。
命令一下達,他立刻點頭應下,禮貌地對兩人一傾身,然後轉身快步走向駕駛位置,動作麻利地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幾乎是車尾燈消失在視線裡的同一瞬,一輛黑漆閃亮的勞斯萊斯從暗處慢慢駛出,即便是黑夜,那車身質感也顯得分外紮眼。
幾秒後,車穩穩的在二人面前停下。
車門輕啟,卓朗自駕駛位邁步而下,步伐從容地繞過車頭朝他們走來。
似是早就知曉了今日的安排,面對許久未見的蘇與秣也沒有流露出絲毫驚訝,靠近亓一時微微颔首,語調沉穩地恭敬喚了聲,接着目光稍稍一偏,用同樣的姿勢對蘇與秣點頭緻意,公式化地道了一聲,“太太。”
蘇與秣怔了一瞬,遲疑着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卓朗略俯身,單手拉開後車門,等人落座後關好門,随後他再次繞過車頭,上車回到駕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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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内安靜舒适。
蘇與秣自上車後便沉默不語,身子微微斜靠着車門,頭輕抵在窗玻璃上,視線淡淡地掠過車窗外疾速後退的街景。
亓一坐在一側,與她隔着一人寬的距離,他閑散地陷在座椅裡,長腿舒展,手插在兜裡,渾身散發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懶散從容。
原本是閉目養神,可不經意間嗅到女人身上那縷若隐若現的冷香,在封閉的車廂内愈發明顯,一點點侵入他的感官。
似有似無,卻無法忽略。
不是那種反感刺鼻的香精味道,更像是一種天生攜帶的,清冷淡雅的氣息。
隐隐約約,擾人心神。
亓一眼睫微顫,随後緩慢地睜開雙眸,側頭望去,見她并沒有閉眼,隻是表情稍滞,有些失神地凝視着窗外。
幻變的燈光映在她立體精緻的側顔上,冷白肌膚仿佛披上了一層飄渺羽紗。
美得有些虛幻。
目光停留了片刻,亓一丹鳳眼微眯,忽而低聲開口,“需要坐那麼遠?”
聲音來的毫無預兆,蘇與秣不禁愣住,前排專注開車的卓朗也頓了一下。
蘇與秣收回視線,側過臉望向他,困惑道,“什麼?”
亓一稍斂眼眸,掃了眼兩人之間的空隙,面色如常地解釋,“這車隻有三個人。”
蘇與秣瞧着他的舉動,實在不懂這人為何态度大變,随口道,"我喜歡這麼坐。"
話沒什麼毛病,卻讓亓一不由自主聯想到了些奇怪的點上,語調中帶上了幾分輕佻,“喜歡……這麼做?”
男人聲線壓得又慢又磁,又刻意在某處暧昧地拖了一秒,尾音輕輕上挑起。
即便再遲鈍也能聽出話裡的不同。
蘇與秣一時錯愕,沒忍住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有毛病?”
這句話砸得利落洪亮,在車廂内猶如響錘般震蕩回響着。
而卓朗完全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因這突然的咒罵瞬時驚住了。
他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方向盤,無意識地吞咽了一聲。
第一次,有人敢這麼直接頂撞老闆。
雖說對方确實是正兒八經的太太,但他清楚二人之前幾乎零交集,今兒可算是頭一回湊到了一塊兒。
老闆親自去頒獎已經夠離譜了,場面還頻繁刷新他的接受界限。
先是一起回婚房,而自己剛才貌似又聽到些不該聽的……
卓朗平了平心緒,果斷地選擇裝聾做啞。
女人的反應和表情确實達到了他所想要的效果,甚至有些超出他的設想,亓一揚了揚眉,嘴角輕扯,“蘇導爆發力不錯啊。”
蘇與秣犯不着為此動氣,純粹覺得這人煩,先前她就領教了“随他什麼”和“有點傷感”那套,這人說話完全就沒個邊她已經看出來了。
沒心思跟他廢話,她索性閉上眼,語氣涼涼地丢了一句,“麻煩您,閉會兒嘴。”
“……”
男人愣了一瞬,随後低低嗤笑一聲。
勁兒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