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挂笑,将這一句不疾不徐地吐了出來,屋内空氣像是被瞬間抽走了一樣。
喬栩愣住,腦袋一陣空白,好像誰在裡面塞了枚炸彈,"嘭"的一聲炸響。
他瞪大眼睛,嘴巴微張,僵硬到幾乎沒有辦法活動,連半句話都吐不出來。
剛剛他還猜測兩人關系有些特别,但多半就是暧昧點吧?
亓一這人向來冷淡對這些事情從不上心,怎麼可能和蘇與秣真正有什麼,更别提再深一步。
可是剛剛說了什麼?
他明明聽到了什麼讓人難以消化的詞。
老、老婆?
是他想的那種意思吧?
不是開玩笑?
這倆人什麼時候結的婚?!
而站在一旁的蘇與秣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不是因為關系被挑明,她早有心理準備,讓她驚訝的是亓一會主動先提起這事,還用這種直接方式替她撐腰。
她側頭瞥了他一眼,而亓一對上她的視線,隻是表情坦然,沒說話。
見男人從容不迫,對剛剛的話沒有一絲解釋想法,蘇與秣也不以為然,重新看向喬栩,隻見他仿佛靈魂出竅般被打擊得神情恍惚。
事态的發展有些跑偏,蘇與秣不願再浪費時間,手指一彈打了個響指,脆聲提醒,“喬總,你還打算愣多久?”
被她一聲點醒,喬栩猛地從恍惚中回過神,他張開嘴,眼珠子輕顫,胸膛起伏得厲害,話還是卡在喉嚨裡憋不出來。
看這少爺顯然被吓到不輕,蘇與秣無奈之下将目光投向始作俑者,對坐在辦公椅内的男人微微皺眉,“你做什麼要說這個?現在在談正事。”
亓一聞言眼尾稍挑,解釋一句,“你不是沒功夫?我在幫你解決麻煩。”
蘇與秣,“……”
哪解決了?
麻煩更多了。
蘇與秣根本不想領情,再次強調一句,“趕緊處理好這事,我接下來還有别的安排。”
意思讓這少爺抓緊恢複正常,順便把場地的事談妥。
亓一很快意會卻不想接,随口點她一句,“我隻操心你的事,其他人管不着。”
擠兌她不願徇私的大原則。
聽他這麼說,蘇與秣索性不再堅持,本就是把喬栩拉來積累經驗的,再怎麼說也是制片不能把人排除在外,但指望他起什麼實質作用也沒有,她點了點頭,“時總已經認可現行方案,就看亓總的決定了,如果願意借場地自然感激不盡。”
亓一掀起眼眸,嘴角勾起,“嗯?打算怎麼感激?”
蘇與秣斜睨着他,“亓總是想如何?”
聞言,亓一玩味地擡了擡眼,半坐起身,手肘散漫地撐在扶手上,悠然開口,“問的是誰?”
“什麼意思?”蘇與秣不解。
“你這是以時興導演的身份問我,還是——”亓一沉吟了一聲,捉住她的視線,字詞輕咬着,“我老婆?”
屋内光線柔和,正午陽光斜斜落入室内,一束暖光靜靜傾瀉在他半側俊朗的面容與修長的脖頸上。
丹鳳眼微垂,濃密睫毛低掩,那半遮的黑眸間仿佛有細碎的光暈流轉,和最後一點低沉悠長的聲線一起,如輕紗般環繞在耳畔。
僅三個字,卻似和情人耳語般糾纏。
蘇與秣呼吸頓了兩秒,和他對視着,大腦短暫停滞後,她略顯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迅速恢複思緒,回答,“我當然站在時興的角度。”
亓一看着她的表情,懶懶地支起下巴,拖着調子慢悠悠地嗯了一聲,“蘇導不是說自己做不了決定?”
蘇與秣看他又開始繞圈子,不再理會,直接扭頭對沙發上的人喚道,“喬總,我這邊沒意見,剩下的你處理。”
喬栩杵了一瞬,下意識應聲,可一秒後反應過來,胳膊肘指向亓一那邊,動作讨好了十成十,“那既然嫂子這邊沒問題,亓哥要是點頭,這拍攝期間場地使用費用還有權限什麼的……”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眼神飛快抛去,将尊号喊得斬釘截鐵,順溜得忘了曾經的人生恥辱以及剛剛被治得難堪無比這回事。
蘇與秣,“……”
亓一掃過他一眼,淡漠地問,“夠格了?”
喬栩脊背一緊,點頭如搗蒜,語速飛快,“夠夠夠,錯了再也不敢了,以後絕對任勞任怨當牛做馬。”
果決迅速,都讓人懷疑是不是早被人生操練到骨血化了。
哪兒還敢?
馬甲都扯開了,給他幾個膽兒也不敢啊。
亓一這回沒給人難看,卻故意吊起胃口問,“想讓我點頭?”
喬栩一愣,“啊。”
“也行。”亓一擡眸在他身上掃過,帶點吊兒郎當的勁兒,“先給你嫂子把那桌子沙發,還有那茶幾整套新的。”
然後,好像不太确定似的,微微側目看向蘇與秣,随口建議,“要不幹脆地闆也掀了?不然換個辦公室?”
“……”
蘇與秣察覺到喬栩飛快一瞥來,馬上要點頭答應的動作,連忙打住,“不用,整理幹淨就好。”
折騰這麼久也看出來了,這場地的事早就闆上釘釘無需什麼開發商點頭表态,所以蘇與秣也不覺得亓一今天突然到時興隻單純為了這件事,想到這,她側過身淡淡問道,“你今天是為贊助的事來的?”
亓一意識到她已經猜中,沒有隐瞞,輕輕嗯了聲,随即補上一句,“不過蘇導的事情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