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講完了,也隻是皺着眉頭,扯出了一個很難看的笑。
她眼裡的淚欲落不落,聲音沙啞:“我找不到我庶姐了,也找不到劉娘子了。”
“南洲回不去,長京走不掉,”芈秋絕望的說,翕唇半晌,隻剩下滿臉戚戚的懇切:“民女求梁大人了…一定要給,要給劉娘子一個清白的公道…!”
說着,竟扯着梁慎的衣角要跪下。
梁慎趕忙扶起她。
他可受不起。
“芈秋姑娘,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的,”梁慎彎唇,溫聲安慰道:“你不說,大理寺也會盡職盡責的把案子查完。”
“如今還是希望芈秋姑娘認真回答本官的問題,以便于大理寺查案,”他認真的說道:“你是何時發現劉娘子沒去學堂的?”
“四月初就沒來了,民女當時放了學堂,晚上的時候,還去她家找她,結果開門的是她滿身酒味的小叔子,”芈秋邊說着,邊皺了皺眉頭,很是嫌棄的模樣:“民女聞着這酒臭味兒不舒服,便先走了。”
“此後再也沒來了?”梁慎追問道。
“不,民女還去過一回,約莫那一次之後,過了一星期,約莫…報官的前幾天吧,民女沒記錯的話,是十一,”芈秋道:“那時民女是去找劉娘子打槐花去的,為了做槐花凍。”
“可這次沒人開門,民女以為劉娘子有事,或者回黔安去了,”她支鄂思忖片刻,又道:“民女又回了學堂去找其他的夫子,他們都不曉得,也沒聽劉娘子說要罷職回黔安,她那麼盡職盡責的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罷工?”
“所以過了幾天,見劉娘子還沒來,民女便同其他夫子一起去她家找她了,可還是沒人開門,這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民女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便和夫子們去報了官,”芈秋歎了一聲:“沒想到…唉。”
梁慎聆言,斂睫掩下眸中的疑惑。
那這麼說…許樂善的時間有問題咯?
若一星期前,人早就沒了,如何收的衣服?
他眉頭輕蹙,捧着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如此…本官曉得了,此時也不早了,芈秋姑娘便先回去吧?本官派人送你一程。”
芈秋點頭,敬梁慎一禮:“多謝梁大人,不過舉手之勞,若能查探出真相,那必然是更好的。”
梁慎嗯了一聲,便送她下了樓,目送侍從護送她駕馬離去。
*
月明星稀,打發走大理寺的人之後,梁慎牽了馬,自己回了府。
他見着歧禮在門口等他,便翻身下了馬。
歧禮将馬給他牽到馬廄,便磕磕絆絆的問道:“今、今日的事,處…處理的如、如何?”
不如何,但他心裡有個底了。
梁慎避開她的話題,倒是蓦然問道:“你不是要裝啞巴?怎麼現在又肯說話了?”
歧禮搖搖頭,頓時閉嘴不說話了,隻是指了指梁府裡邊兒。
“毓凝說的?”梁慎猜道。
歧禮點點頭。
梁慎瞥了一眼,不覺奇怪:“哦,那走吧,毓琦睡了吧?我等會問你們一些事兒。”
歧禮颔首,便将門扉關上了。
*
燭影輕輕跳動,梁慎的眸子裡倒映着墨玉萋的影子。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不鹹不淡的說道:“你們昨天出去,真是給毓琦買衣服?”
“那不然呢?不然人家擱這兒都沒衣服穿,”墨玉萋哼了一聲,咕哝着反駁他:“不信就不信呗!我們騙你幹什麼!”
“嗯…是這個道理,”梁慎不緊不慢的吹了吹熱茶,輕輕抿了一口:“我最近忙,叫你們盯着毓琦,你們做到了麼?同我說說,她有沒有什麼詭異的舉動?”
墨玉萋聞言,瞅了瞅歧禮,又瞅了瞅梁慎,沉思半晌,才道:“嗯……非要說的話…照鏡子算嗎?”
“?怎麼照法,說來聽聽,”梁慎順着她的話繼續問道。
“就是她經常對着銅鏡發呆,對着自己的臉出神,”墨玉萋道:“我們問她什麼原因,她說隻是覺得神奇而已。”
梁慎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話音剛落,便又問:“書蕖給你們換的臉?有說可以撐幾天麼?”
“她說盡量讓我和毓琦少出門,待她回來可以重新換臉,”墨玉萋如實回答道。
“哈哈哈…你若是不怕死,可以多出去逛逛,歧禮倒沒事,燕行越都曉得了,”梁慎上下打量了下墨玉萋:“至于你…”
墨玉萋見他這毛骨悚然的眼神,一點就炸毛了。
“我什麼我!楚王不都被陛下關禁足了麼!那那那那些黑衣人,也被書蕖姐處理掉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怕!”
歧禮愣着神,被吓了一跳,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
“這不是怕沒法跟書蕖交差?不然誰管你,”梁慎無所謂似的聳了聳肩,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古怪的瞧向她,饒有興緻的說道:“沒看出來你還有喜歡教别人說話的興趣。”
“……!!!”墨玉萋羞赧的耳根子都漲紅了,支支吾吾的說道:“那、那我能怎麼辦!總不能讓我每天和啞巴待在一起我很無聊的!”
歧禮:……
梁慎:……
歧禮默默的看向她,隔着面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其實還有,寫字。
墨玉萋羞極了:“要不是你說她隻會寫一點點字,還說要教她!結果去大理寺人都回不來幾次,我怎麼辦嘛!還、還不是…”
“還不是…隻能我教她嘛…”她不自然的撇過臉去,揪了揪自己褙子的一角。
梁慎沒忍住,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茶盞差點都沒端穩,問道:“那教的怎麼樣?”
這提起來,墨玉萋就一臉幽怨的望着比她高一個頭的歧禮。
“哼!右手傷到了連筆拿不穩,教她左手拿筆字醜的堪比我腳寫出來的,隻要一拿刀倒是拿得比誰都穩當!”
歧禮心虛的撇過臉,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哪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