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錦的指尖在戒圈内側摩挲時，我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場暴雨。他渾身濕透地護着鐵皮盒沖進教室，肉乎乎的手掌攤開，掌心裡躺着被踩碎的玻璃珠——此刻這顆珠子正嵌在鉑金戒托中央，裂痕裡流淌着熒光納米液。

"心跳加密程序需要校準。"他托起我的手腕，激光雕刻機的藍光在戒圈跳躍，"0923赫茲的頻率，和天文館那晚..."溫熱的呼吸突然停頓，我擡眸撞見他虹膜裡映出的十四歲星空。

店長捧着全息設計圖靠近，畫面裡閃過二十年前的草稿：小胖子用蠟筆畫的歪扭戒指，旁邊标注着"給小璃的星星圈"。顧淮錦迅速劃走頁面，耳尖泛起與當年别無二緻的绯色。

白江的通訊請求從智腦彈出時，我正試戴第三枚樣戒。少年頂着亂糟糟的卷發出現在全息屏上，脖頸的金屬項鍊閃過"CX-0923"的暗紋："姐！沈教練要你的生物識别碼..."他背後的機甲改裝台突然傳來沈知微的嗤笑，機械義肢捏着枚心形芯片晃過鏡頭。

顧淮錦面不改色地切斷信号，戒尺輕敲我無名指關節："專心。"他展開的賓客名單上，白江的加密備注正在閃爍：【攜帶改裝擊劍機器人，需額外能源配額】。我故意将戒圈轉至指尖，冰涼的鉑金擦過他手腕的手術疤痕——那是他減重手術留下的印記。

激光雕刻機發出細微嗡鳴，顧淮錦忽然握住我欲縮回的手："别動。"他調整戒圈弧度的姿勢，與十五歲替我修發卡時如出一轍。智能屏彈出加密文件夾，2013年的病曆記錄夾雜着婚禮場地圖紙，M42星雲觀測台的立體模型在化療日記間旋轉。

"當年你說..."他忽然将易拉罐環套上我小指，"鐵環比鑽石恒久。"褪色的鋁環内側，歪扭刻着"錦&璃"，正是初中勞技課被我嘲笑過的字迹。

我轉動戒圈，納米液在裂痕裡彙成初遇日的星圖："顧總監連情書草稿都掃描存檔了？"他迅速關閉正在展示的加密文件，但頁腳的"0923号預案"已烙入眼底——那是我們初遇日的星際坐标。

沈知微的戰靴聲穿透隔音系統，她叩響工坊的智能門："小鬼頭改裝的機器人暴走了。"全息監控屏上，白江的擊劍機器人正将婚戒設計圖刻入芯片，機械臂的鎏金塗層與他衛衣上的熒光紋路拼出完整星軌。

顧淮錦按下應急協議，忽然将我的手按在認證區："啟動二級加密。"掌紋錄入的瞬間，戒圈内側浮出昨夜的心電圖，與二十年前天文館的監控錄像重疊——小胖子顫抖着為我指認獵戶座，校服口袋裡藏着的玻璃珠正在發光。

當店長捧出傳世黃鑽，顧淮錦卻走向角落的保險櫃。虹膜解鎖的藍光裡，我看見了液态氮封存的千紙鶴——十八歲生日被他慌稱弄丢的那隻，泛黃的翅膀上寫滿婚禮誓詞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