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對方的習慣都能大緻了解一些,江泠一眼看懂了他的心思,知曉他是在刻意回避。既然相愛,那麼早晚都離不開家庭的認可,說無動于衷是不可能的,總歸是有點難受,她從不質疑離笙對她的感情有假,唯一怕的是,這份感情,她猜不懂,摸不透。就像他這個人,她從來沒看懂過。
此時隻有方路遠才能看到,曾幾何時,那麼如膠似漆,親密無間的愛人,如今面對着面,心有千結,言難開解。
夜裡,高門宅院裡點了燈火。吳管家是聽到呓語才推門進去,扶着離鐘也從榻上坐起來,給他順了順胸口。
額頭冷汗不斷,離鐘也眸色恍惚,還沒有方才的夢境中回過神來:“念念…”
看着離鐘也臉上的悲痛,吳管家歎了口氣:“老爺,您又夢到小姐了。”
“是啊,我又夢到她了。”從回憶裡逐漸抽回思緒,離鐘也支起拐杖,披好衣服朝門外走,“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如今這諾大的離家,就剩我一個人了。”
吳管家跟在他身後,靜靜地聽他說着,其實很多時候離鐘也也不知道自己講了什麼,他想,應該真的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可再怎麼衰老,記憶是抹不去的。每每午夜夢中驚醒,他覺得眼前一切都變成了虛幻,每往前走一步,步履虛浮,踩不踏實,隻能握緊拐杖,堪堪維持着身形:“你說,念念她在天有靈,會想起我嗎?”
“會的,老先生,您是小姐的親生父親,她必然時時刻刻挂念着您。”離念是離鐘也唯一的女兒,乖巧懂事,那些年,也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裡的,可惜紅顔薄命,想到這,吳管家也難免感傷,眼眶發熱,眨了眨眼,緩解堵在一起酸脹的淚水。
心底又是幽幽歎息,畢竟很久之前的回憶,模糊又清晰,模糊得是陳年過往,清晰得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