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呼嘯的北風，喬清舟嘴抽了抽：“大哥你出門不開車？那你怎麼過來的？”

季冬遠小聲說：“太激動了，走過來的。”

“不是，你知道這有多遠嗎？”

“還好吧，感覺沒走多久。”

“兩個半小時還不久嗎？”

季冬遠不說話，悄悄湊到她身邊問：“你生氣了嗎？”

喬清舟冷哼一聲：“你不打車我不打車，走到家發現該上班了。”

“錯了，你再重來一遍下午的事，我這次保證開車出來。”

伴着車鳴，喬清舟翻了個白眼。

一輛眼熟的車開過來，車窗放下一半，藍杉沖她挑眉：“上來。”

“我去！姐你真帥！”喬清舟忙不疊地拉季冬遠竄上後座，後者沒跟上她的反應速度，直接被帶進了車裡，因慣性跌撞到她身上。

兩人氣氛一下暧昧起來，藍杉透過後視鏡瞄到了，在實驗室裡聽紅橙黃綠青藍紫添油加醋一頓說，她自然看出來兩人之間的苗頭。

藍杉不管後排坐沒坐好，故意踩下油門，喬清舟猝不及防，差點摔下座椅，季冬遠眼疾手快地将她攬到懷裡，待車平穩後，依舊攬着她。

瞟了眼專心緻志開車的藍杉，喬清舟不好意思地揉揉磕到的手腕，動動肩膀，示意季冬遠松開她。對方接收到信号，松開了攬住的肩膀的手。

下一秒，季冬遠覆上她的手，輕輕揉捏按摩。

喬清舟瞪大眼睛，吓得話都不利索了，隻敢用氣聲講話：“你你你……幹嘛啊……”

“你不是手疼嗎？做一天實驗是不是累了？我給你揉揉會好一點，以前不也是這樣嗎？”季冬遠學她用氣聲說話，眼睛微微彎起，黑眸裡亮閃閃的，像隻狐狸。

“啊，好吧，謝謝你。”

喬清舟覺得哪裡不對，可小時候寫作業手疼時确實是季冬遠幫忙揉的，她說不上來，以前明明不會有這些異樣的感覺啊……她更加确定自己變了。

到小區門口，兩人雖然一個躲一個蹭，但沒忘記和藍杉道謝。藍杉借着路燈打量季冬遠，發現對方臉上還有殘存的笑意遲遲未消，暗自奇怪怎麼跟她們說的不一樣，看着并不像冷漠的人。

目送藍杉的車遠去，喬清舟立馬翻臉不認人：“你幹嘛？”

“沒什麼，想聽你把話說明白。”

“我說的哪裡不明白？”

聲音太大，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季冬遠垂下眼簾：“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明白。”

喬清舟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受不了他露出類似無辜委屈的眼神，一米八七大高個往那一站，感覺能把路燈掰彎。

路人的目光使喬清舟如芒刺背，她牽過季冬遠的手，對方來不及驚喜，下意識跟着往前跑去。

天氣寒冷，打球的人早早回去了，他們跑上空空蕩蕩的看台，尋求一處安靜的地方，把雙方心中的情緒說明白。

但天公不作美，看台風大，兩人對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幾欲開口，全被風堵了回去，喬清舟差點嗆風。

實在是可憐，季冬遠看不下去了，在尴尬中湊近她：“好餓啊，我們去吃關東煮吧？”

關東煮三個字點亮了喬清舟的眼睛：“我要大蘿蔔和魔芋絲！還有還有……”

“好，走吧。”季冬遠向她伸出手。

喬清舟盯了幾秒，才緩緩握住了季冬遠的手。

握緊的那一刻，二人同時松了口氣。或許根本不需要明說，相愛的人總會在某一瞬間開竅，心意相通。

此時，喬清舟無比慶幸自己擁有表達愛的勇氣。

便利店放着情歌，沒什麼人，空調正對着他們，暖暖的風席卷而來，兩人面對玻璃，欣賞匆匆忙忙的行人，關東煮已經煮到十分入味，喬清舟喝了一大口熱湯，滿足地眯起眼。

“季冬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天塌了，季冬遠一口年糕差點噎死，偏頭發現喬清舟的表情很認真，趕緊咽下嘴裡的東西，正正神色：“為什麼這樣說？”

“不知道，我覺得你把我當妹妹，”喬清舟說着，放下手中的關東煮，“其實，宋倩如果沒有突然親你那一下的話，你會喜歡她的吧，畢竟她真的是很厲害的一個人，我看見雜志上有關她的文章了，而且她親你應該是性格比較開朗大方，不是故意輕浮。”

然而季冬遠說得很堅決：“不會。”

“為什麼？”喬清舟詫異地回眸。

“宋倩在事業上很厲害，親我确實給我帶來非常不好的感覺，我知曉她不是那樣的人，我沒有心存芥蒂，後來我們是正常交流。”

季冬遠還是那麼喜歡喬清舟的眼睛，有點浮光在裡頭，所以他才覺得像漂亮的碎花玻璃珠，每看一次就覺得更像一分。

望着喬清舟，他意識到，或許他無法宣之于口的感情，對他來說是不好意思，對喬清舟來說，對感知情感較弱的人來說，并不容易明白他的心意。

就像久别重逢時的第一眼，他在喧鬧的人群中，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朗，思念無聲，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