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隻是為同伴創造個離開的機會。
這麼舍己為妖的妖,倒是不多見。
陌箋并不打算激怒化蛇,很快松手,裝模作樣地晃了晃腦袋,“太涼了,你以為我想抓?”
“呵……”
化蛇收爪,利爪捏着勾勒了半邊紅紋的面具掂了掂,擡眼瞬間卻是微愣。
陌箋沒看清化蛇的動作,隻捕捉到化蛇看見自己臉時的瞬間停滞。
她的視線落到那張面具上,再次确認化蛇确實還沒有取她性命的意思。
化蛇喜吃活人,審美也與尋常妖修不同。
這審美,或許與人修更接近。
陌箋眼眸微眨,一雙豎瞳金燦燦的,“偷小輩的東西,不嫌臊得慌?”
“就這麼笃定我不吃你?”
化蛇語氣頗淡,但比方才放緩了一些,不難看出它對陌箋這張臉的喜愛。
陌箋“哦”了一聲,“你不是吃人的麼?再說了,我這化形如此好看,也沒哪隻妖說想吃我呢。”
陌箋面上說得理所應當,實際心裡還是有些尴尬,沒想到她有一日會有如此不要臉地說話。
“我吃人,但也沒說不吃妖。”
化蛇鉗住陌箋的下巴似笑非笑,“這模樣倒是長得不錯,就是牙尖嘴利了些。”
說罷,還側頭去瞥底下那群仍然跪着的妖修們。
陌箋知道化蛇的意思,不就是說底下那群妖就是怕被它吃了才會一個勁磕頭求饒的麼?
可她也看出來化蛇明顯看不上底下那群,偏生對她這樣張揚的做派有很高的包容度,在露臉之前就是如此。
于是她毫不在乎地開口:“所以呢?”
化蛇問:“你是什麼血脈?”
陌箋不答。
化蛇道:“同樣的問題,我不喜歡說三次。”
陌箋感覺到捏住自己下巴的爪子在微微用力,好在她現今所習煉體術确實不錯,化蛇沒能在其上留下任何印記,她隻感覺到輕微疼痛,但不影響什麼。
這化蛇是有腦子的,應是暫時不打算動她,想要弄清她背後有什麼大妖。
陌箋道:“可仔細些,别把我這臉給弄破相了。”
化蛇盯着陌箋看了好一會兒,那雙眼無所畏懼,令它一時拿不定主意。
最終拂袖裹了陌箋就往殿宇而去。
化蛇道:“無妨,我有的是時間同你耗。”
妖修與生俱來的漫長壽元,完全耗得起。
而陌箋,要的就是這化蛇肯同她耗。
陌箋被化蛇帶入殿宇毫不掙紮。
一道門左拐,二道門直走,三道門右拐,四五六道門直走,七道門左拐,八與九道門直走,十道門再右拐。
然後向下,幽深通道兩側放置着偌大的夜明珠。
化蛇行動雖快,還是被陌箋匆忙記下了路線。
但當她被化蛇拎着下了地宮走到一間擱置了不少玄鐵鎖鍊的地牢前時,忽然察覺自己好像演過頭了。
好在化蛇沒有直接将陌箋丢進去滾上一滾,而是将她放到了地牢門口,然後輕輕一推,陌箋不可控制地落在了裡邊。
陌箋回頭,地上的鎖鍊突然暴起,徑直鎖住了她的手腳,千斤重的鎖鍊将她正想擡起的腳往下一拉。
“你什麼意思?”
陌箋的态度不算好,但也沒再說些惹化蛇不快的話。
方才那一晃眼的工夫,陌箋可是清楚看見自己身側還有幾根未纏上來的鎖鍊在打轉。
化蛇看見陌箋如此境地,倒是滿意地笑起來,“這回順眼多了。”
它的利爪還捏着陌箋的面具,想來是打算從這面具入手,查查陌箋到底是誰的後裔,背後又站着什麼大妖,才能讓一介九階小妖面對假化形期的大妖還能如此有底氣。
陌箋見化蛇不打算繼續做什麼,隻略略思索,“這裡一看就不是妖能住的,就不能換個好點的?”
“晚了。”化蛇很是得意,“我可是很睚眦必報的,你已經得罪我了。”
所以,别想了。
陌箋“哦”了一聲,靠牆坐下,一腿曲起一腿伸直,不再管周圍環境有多差,“那算了。”
陌箋的反應着實無趣,化蛇見她也不求饒,隻坐那不動了,沒想明白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想到這地牢也就它來得了,幹脆捏着面具轉身離去。
化蛇一走,地牢裡除開陌箋外再無活物。
陌箋擡手看了看,手腕處的鎖扣嚴絲合縫,由化蛇的口訣控制着開合,卸下鎖鍊需要時間,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方才被化蛇裹挾時看見這地牢需要化蛇親自出手才能打開下地牢的大門,她現下解開鎖鍊或是走出跟前的地牢門都沒什麼意義。
面具被搶,儲物袋在白瑞處,她沒法再取出一個扣在臉上。
沒有面具遮掩,使用靈氣得格外小心,小心被看出端倪。
“……哥哥?”
契約那端的白瑞在此時呼喚她,陌箋神色不變,隻借這契約将她從進入殿宇開始到被關入地牢的情況一一講明。
然後讓白瑞告訴豐漓,給她三日探查情況,期間有任何發現都可互通有無。
結束契約互傳後,陌箋擡眸看看四周,石鑿痕迹太過粗糙。
真醜,跟上邊紅菱紗幔軟雲飄香的殿宇完全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