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16日早上的熱搜其實楊教授并不是很了解，當時楊教授和高穎正在高速公路上，楊教授在開車，高穎順着楊導提到的成教授兒子參加了J師大夏令營的事順手翻閱了一下J師大的官網，而後憑借着多年吃瓜的經驗想到了看看微博熱搜，這才碰巧猜到這些新聞的熱度不尋常，這個過程中楊教授老闆一直在開車，加之楊教授這個年紀的人并不會主動去微博上關心這些年輕人所謂的“八卦”，因此，盡管他看出來這次網絡上的輿情不是天然發酵的結果，但具體的内容并沒有完全了解。

因此高穎一說，楊教授就和鄭隊一起看向了辦公區裡負責網絡追蹤與偵查的警員，“是有這麼一回事，當時的想法是我們負責追蹤成教授這邊的輿情，給兄弟單位發了協查通告，那邊已經有消息傳過來了。”

這個消息能被頂到微博熱搜第五，說背後沒有水軍操縱那顯然不可能的，通過審訊趙芳的結果，這條消息背後的水軍很可能也是趙芳買的，可問題是，這條消息最開始究竟是誰發布在J師大的官網上的？

按照高穎先前在楊教授車裡的分析，這則公告更可能是學生利用老師的權限發出來的。

“怎麼樣？”鄭隊看着網偵問道。

“J市市局那邊的兄弟動作很快，雖然發布内容的賬号是屬于老師的，但實際上傳這些内容的卻是學生，具體說來是J師大心理學系研二的一個學生。”

這個研二學生名叫孫曉歌，被警察傳喚的時候直接在詢問室就被吓哭了，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24歲，處在一個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一切責任的年齡。警察還沒吓就全都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孫曉歌當年以筆試面試雙第一的成績考進J師大，她本來心儀的導師是一位研究“具身認知”方向的老師，那位張老師為人開朗，方向也是孫曉歌感興趣的，初試成績出來孫曉歌當即就和那位老師取得了聯系，那位老師也隐晦地表達出隻要她通過複試就收她的信息，直到後來複試成績出來，孫曉歌都以為這件事已經闆上釘釘了，甚至連那位老師都是這麼以為的。

直到開學一個星期後，學工辦的工作人員提醒孫曉歌她還沒有導師時，她才隐喻聽說這屆人有省廳某領導的千金，那位公主選擇張老師的原因也并不是對具身認知感興趣，而是聽說張老師手下好畢業，便讓家裡人把她安排在張老師手下，恰巧這一年張老師手下隻有一個學碩名額，隻能無奈接受了這個“公主”，就在他還想再向系裡争取今年多帶一個研究生，研究生院卻已經提前了系統關閉的時間，最終孫曉歌被分配在了研究認知與腦神經機制的一位教授手下。

雖說兩位教授的研究都帶着“認知”兩個字，但内容卻天差地别，研究腦神經機制不但要掌握高階的計算機語言，還要會使用fMRI、核磁共振等多種緊密儀器，由于先前孫曉歌沒想過從事腦神經相關研究，所以這些都完全沒有準備過。

按說這也沒什麼，每年總有那麼一批跨考的學生，進了實驗室導師和師兄師姐總會教的，再不濟自己通過網課也可以學，壞就壞在，這位研究認知與腦神經機制的教授與張教授素有龃龉，知道孫曉歌最開始聯系的人是張教授，不但要求孫曉歌一進組就自己開始操縱儀器做實驗，過程中出現錯誤也是不假辭色，經常惡意貶低孫曉歌。

最開始孫曉歌不明白自己導師和張教授不和，想着張教授雖然拒絕了自己，但也承諾自己有問題可以請教他，而且具身和腦神經交叉也是近幾年大熱的研究方向，打算利用這個優勢作交叉研究，沒成想開題報告交到導師手裡，導師打開看了一眼标題就當着自己的面把整個文件拖進了回收站裡，然後面無表情地讓她重寫，當時距離畢業開題隻剩下一星期，孫曉歌感覺來不及，還想和導師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做一些小的修改，而非推翻重來，就問了導師自己的實驗哪裡不夠完善。

“具身認知？可笑，這根本就是有一個完全沒辦法證明的理論，也許這種認知方式根本就不存在呢？你的研究就基于這樣一個空中樓閣式的空想，有什麼修改的必要呢？除非你換一個理論依據重新開始，否則我絕不會允許你去參加開題，我丢不起這個人。”

其實孫曉歌清楚這些都隻是冠冕堂皇的托詞，真正的原因是，整個學院都知道自己導師和張教授不和，如果學生研究這樣一個交叉領域，倒顯得是自己上趕着求和似的，她導師拉不下這個臉面。

後來孫曉歌因為前段時候熬夜加上心情不好大病了兩個星期，最終還是沒有趕上答辯，最終隻能延畢一年。所以當她聽說今年到J大來參加夏令營的學生裡有一個是“學二代”，居然還敢明目張膽地用一篇嚴重超出本科生水平和工作量的文章換來了第一名，而系裡的老師居然不聞不問後，她最終在憤怒的支配下用自己導師的權限發布了揭露成教授權利尋租，成教授兒子竊取他人學術成果的推文。

雖然孫曉歌猜到了自己可能會被查到，但沒想到最終會驚動警察。看到成教授兒子夏令營舞弊這件事在網上被瘋狂轉載傳播的時候，孫曉歌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喜悅，而是害怕，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她當然是懂法的，這件事如果隻在院系的官網上發布和被浏覽還能算小打小鬧，但被放在微博這樣的公共平台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最終這個J師大的學生有沒有交代她是怎麼知道成教授和J師大心理學系背地裡的交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