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詳細的資料需要跨區調,難免驚動更多人,楊教授沒讓老友繼續往下查隻是模糊地告訴老友自己接了G市的一個案子需要些資料,沒提照片的事情。
而早先G市發給他的資料裡,那位收到血信的盧司長曾經就任過利水縣計生辦主任,那也是這位盧司長的仕途一路高升的轉折。
是誰将這兩張意義不明的照片發給自己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但作為老師,他的确做不到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學生可能面臨險境而不管不問,不管怎麼說自己在這個領域也深耕了數十年,多多少少有些人脈,一腳踩進這個泥坑,裡面的東西不至于真能把自己拖下去,至多不過就是髒了自己的腳,但高穎還沒出社會,根基尚淺,真有人沖她去她可能真的會遇上危險。
楊教授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帶着高穎往G市走一趟。
盡管發照片的人意味不明,但訴求倒是很明顯,就是想引誘自己往G市去。所謂探骊得珠,不深入虎穴,又怎麼能得到虎子呢?
楊教授在心裡歎了口氣,就希望這孩子到了地方機靈點,隻管埋頭做事,不要成為各方勢力博弈的棋子。所幸上回鄧銘案裡看她三言兩語加一個小蛋糕就能哄得幾個學生對她吐露了真相,想來高穎雖然社會經驗不足,這兩年出的這些現場倒是也讓她成長了不少。
“小高,你的本科是哪裡來着,是在G市嗎?”
高穎沉浸在對案情的整理中,一下沒反應過來為什麼教授會在讨論案情的過程中突然問到自己的本科學校,不過她此時大腦的認知負荷的确過重,隻憑着條件反射回答:“Z大,教授,在L市。”
L市和G市雖同屬一省,但兩市離的也不算近,兩市中心坐城際快線需要3小時左右。
在L市上學的高穎究竟是怎麼和遠在G市的高宇扯上關系的呢?又是誰會對一個無權無勢的學生留下後手,将照片留存了那麼多年?
楊教授感覺自己的大腦此時像個滾筒洗衣機,有關盧司長的案子和關于高穎照片的事在他腦子裡交替旋轉又混作一團,甚至攪出了一股夾纏不輕的意味來。自從工作節奏放緩之後,他已經很久沒體會過這種焦灼又混沌的感覺了。
“小高,這次的案子畢竟涉及到政府官員,盤查一類的工作盡量交給市局做,你就做自己擅長的分析工作就好。”
高穎剛想開口向楊教授保證自己一定不給他闖禍,還沒開口,楊教授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最好是查出來真是個惡作劇,那我們就能結束工作盡早回來。”
“唉,希望是吧。”不知怎麼的,高穎發自内心的歎了口氣,剛開始學犯罪心理的時候聽到能出現場興奮地不得了,恨不得一天跑三個,但後來真參與到案件偵破中,走訪了痛不欲生的家屬,聽到罪犯在獄中忏悔自己因為一步不慎最終踏進深淵,看到解剖台上年齡身份各不相同的卻本該擁有大好年華的人成了一具具冰涼的屍體……見得越多,就越是發自内心地希望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越少越好。
尤其最近幾件案子處理下來,高穎逐漸理解幾年前一位老警察受邀來學校做講座時說的,他最的夢想就是“天下無賊,讓警察再無用武之地。”
那是多好的未來呀,高穎在心裡默默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