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授的車停到G市市局的停車場的時候已經是上午11:30了,楊教授帶着高穎走進去倒發現刑偵的大辦公室裡沒有慣常熬通宵遺留下來的煙味,門口的警察看見有人進來幾乎有點慌張,很快地點了兩下鼠标才站起來問他們找誰。
“刑偵支隊,梁智。”
“您好,您好!您就是政大過來的專家吧?梁隊特意交代過的,久仰久仰,真是怠慢了。我們盼了您一天啊。”說着,這個小警察回頭往大辦公室裡唯一的套間喊了一聲:“梁隊,政大的專家過來了。”
楊教授隻是靜靜地看着小警察,沒有揭穿他,他倒沒看出來G市的刑偵隊有多盼着他來,至少這個案子在他們手裡似乎并不緊迫,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那個小警察匆忙關掉的應該是遊戲界面,他坐的位置是個視線死角,看他的年紀應該剛工作沒幾年,愛玩可以理解,但敢在工作時間開着遊戲頁面,要麼他們這裡大案剛結束,上面睜隻眼閉隻眼,要麼就是他們這個地方實在是過于太平了。無論哪種,他們優哉遊哉的日子隻怕都要結束了。
正想着,支隊長梁智幾步走出了辦公室,不同于路晨舟的精幹,這位梁隊有着堪稱标準的發福将軍肚,匆忙走過來這幾步腹部晃動的像盛了水的氣球。
“楊教授,您遠來辛苦了。你看這也到飯點了,就讓我們全體隊員請您吃個便餐吧。”
“梁隊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看……”楊教授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不想因為一頓飯叫人家抓住話柄,剛想說就在市局食堂就挺好的。不想他話還沒說完就讓梁智截斷了:“楊教授,您千萬别客氣,您千裡迢迢過來,這個案子還得仰仗您呐。放心,就在市局門口,家常小炒,味道特别不錯,我們平時也常去吃。”
梁智的這種打斷看似是客氣,但也不失為一個下馬威,意在提醒楊教授強龍難壓地頭蛇,偏偏話說的這麼漂亮,完全讓人挑不出錯來。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楊教授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點點頭應和了一句“借光。”
高穎看着梁智的做派心裡多少有些不滿,案子懸在頭上,報案人是不是真有危險尚不确定,作為案件的負責人卻有心思帶着人出去吃吃喝喝,G市市局的風氣可見一斑。
但她想起楊教授在車裡的叮囑,識相地跟着往外走,沒有吱聲。如果對方是路晨舟那樣願意做事的實幹家她當然可以有什麼說什麼,但眼前的梁智顯然是個老狐狸了。這案子是市局主抓,他們來了隻是從旁協助,市局的人都不着急,他們更沒有道理着急。
酒足飯飽已經是兩點鐘了,這位大腹便便的梁隊回到辦公室才像是終于想起自己請梁教授一行過來還有這正事,揮揮手叫來先前坐在門邊的小警察:“小王,你過來給楊教授說說這個案子的情況,撿重點說就行。”
梁智說完,好像這一會兒的站立已經耗光了他的力氣似的,挨着白闆邊上拖過一個辦公椅就坐下了。
小王身後的白闆上隻有一張孤零零的照片,拍的是那封血信。
“報案人名叫盧東,男,58歲,當前是……教育部某司的司長,昨天下午大約4點,報案人來到警局,聲稱自收到一份威脅信,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小王說完就停了下來,似乎他自己也覺得案情分析隻有這麼兩句話有點說不過去。
感覺到梁智如有似無的窺探的目光,楊教授象征性地點點頭,“那信呢?送檢結果出來了嗎?”
“楊教授,我們市局自來就小,能請到您這樣的大佛都已經是蓬荜生輝了,法醫那邊實在是沒那麼快啊。”坐在一邊的梁智再次不陰不陽地開口。
楊教授倒沒将他的挑釁放在心上,梁智幾番挑釁,不就是希望他一氣之下轉身就走麼,他倒是想,但怎麼着來一趟也得見見這位行事怪異的當事人,否則後患無窮啊,自己現在當然不能走,更不能在梁智面前露怯。
“梁隊,先前我聽了一嘴,好像貴支隊裡有位對刑科很研究的刑警看出來信上的字不是人血,能不能讓我這個學生向這位經驗豐富的刑警取取經。”
這樣的信息當然不會是發到他這裡的資料上寫的,他也是昨天看完照片後自己推斷出來的,路上這麼和高穎說是不想讓她太害怕,恰巧吃飯中途他去衛生間聽見兩個年輕警察邊放水邊聊天。
一個說:“錢哥不是說那血不是人血麼?怎麼連專家都來了,不會是有什麼隐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