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撐着地面,微微直起身。盡管渾身筋脈都被魔氣侵蝕着,仍毫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血,笑着說:“你想殺了我?”
“猜對了!猜對了!”他瞪着雙目,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我知道我有多恨她嗎?等了萬年,終于被我等到了。既然如此,準備上路吧!”
白衣魔修仰天長嘯,再度看過來時,眼裡已變了種神色。
上萬年修為的魔,實力自然不容小觑。
魔氣滲透進清漪體内每一處,便是呼吸都疼得厲害。清漪強忍着起身,垂眸深深呼吸,将菡萏簪子再往袖口裡塞了塞。
甫一擡頭,眼前莫名出現了一隻藍色螢火蟲,拍打着翅膀不停轉悠。
清漪微怔時,數條魔鞭再度升空。她想不了太多,擡手揮開螢火蟲。
望着逼近的魔鞭,她狠聲道:“想殺我?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清漪快步上前,做了“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準備,狠狠握住了魔鞭。
眨眼間,魔鞭像是泡進熔岩裡,他身後十幾條影化魔鞭同樣似蒸發般消失在空中。
白衣魔修大駭:“不…不可能!”
隻有被清漪捏在手裡那道魔鞭,随着她逼近的速度,緩慢消散。
她翻身踏上魔鞭,隻在呼吸間,便已抵達白衣魔修眼前。
清漪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的恐懼,還有所謂的——忌憚。
她突然生了興趣。
當初在她的幻象中,她看見了初堯眼底莫名的情緒,卻是不帶一絲雜念。
而面前這魔,欲望纏身,以緻于,急功近利。
下場隻會是功虧一篑。
清漪歪頭:“你太吵了。”
扼制住他的呼吸,血糊了他滿脖子。
她還沒收力,白衣魔修突然痛苦地掙紮。還未完全消散的魔鞭化作短刃,直逼她命門。
清漪松手,閃身躲開。在他還未來得及喘息之時,再度飛進,擡腿猛地将他踢出秘境。
秘境散,外界的喧鬧一時全湧入耳中。
白衣魔修滾下台階,受了重傷吐出大量血液,一路延至百米外。而他滾到一人腳邊,那人急切地伸手将他拉起來。
清漪飛出秘境,手中化出靈力劍,尖銳抵着他的喉嚨。
拉着他的那人像是被定格,一時不知做何動作。
清漪擡眼,看向那人。
是徐懷澈。
許多修士早已躲得遠遠的,隻有他不同。
她怎麼不知,此人有顆善心。
尖銳往脖頸裡刺進半分,白衣魔修撒開徐懷澈的手,改抱住他的腿,痛哭不已:“她要殺了我!”
清漪笑似羅刹,手下使了狠力,血源源不斷從他脖子裡湧出來。
“你說對了。”
霎時,鎏月劍從遠處襲來,将她的靈力劍打散。
局面再度翻轉。
“莫要鬧了!”攬月出現,擋在白衣魔修前,端出執事者的威嚴,“你、看在師傅的面子上,一次兩次容許你的不尊不敬便也罷了。今日若鬧出人命來,那便縱容你不得了。你再敢傷他一分,便取消你的大比資格,将你逐出仙界。”
清漪看見白衣魔修被兩人保護在中間,嘴角咧出得意的笑容。
惡心。
跟珑餘一樣惡心。
她捂着嘴笑:“攬月仙尊惹出的人命還少嗎,竟也敢這般義正言辭。”
“你!”
攬月握劍,橫在她的脖頸上。
清漪湊近,仍是不屈:“怎麼?殺的人太多了,多我一條也不足挂齒了?”
她說完,攬月似是腕口一痛,根本握不住鎏月劍。
清漪面前升起一道屏障,将一切血腥邪氣阻隔在外。
連霏擡着屁股晃悠晃悠着來了,絲毫不客氣地在攬月和白衣魔修身上砸了一下,才乖乖閃到她身後。
随後她又聽見青靈大呼小叫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哎呀,我的乖徒弟,誰把你傷成這樣,看我不把他屁股打出花來。”
暖融融的青光覆蓋她全身。
清漪回頭,除了青靈對着那幾個人快把眼睛翻抽筋的表情外,她還看見初堯站在不遠不近外,正收起腰間的玉佩。
她低頭,魔鞭在她手心留下的血口子并不是很容易治愈,血液像是受到召喚正猛烈翻滾着。
細細想來,秘境中的局勢也是在她受傷後才逆轉。
她的血,有什麼特殊作用嗎。
“要不是陸祈安這個龜孫,不然我和初堯早來給你出氣了!”青靈哼哼道。
身上的傷口逐漸恢複,清漪看了眼四周,陸祈安搖着牙雕扇,一路歎氣着走過來。
他搖頭道:“叫你穿我的衣裳了,那可是好東西,豈會讓你現在如此狼狽。”
清漪:“……”
小氣精,還在計較這件事。
陸祈安突然轉了話頭:“不過,今日是你魯莽,是該罰,那便去了你的大比資格,也可服衆。”
一顆靈力球砸在他頭上。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青靈氣得揪他的耳朵。
屏障外的攬月笑了:“既然祈安仙尊也覺得該這般定奪,那便不用禀報衆長老,即刻處置罷。”
神雖強大,卻也無理由關仙界之事,青靈隻有幹瞪眼的份。
清漪攥拳:“憑什麼?我并未做任何有違仙規之事,你們憑什麼罰我?”
陸祈安看向她的眼神有勸慰,他在告訴她,莫要逞口頭之快,乖乖接下懲處,此事便可順利過去。
可是,她沒錯。
這時,有道沉穩的聲音傳來,卻是落石驚湖,蕩出一片漣漪。
“我不同意。”
腕間覆上一層涼意,清漪垂眸,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腕上,卻意外地撫下她躁動不安的情緒。
攬月無話,不甘地看向陸祈安。
他收了牙雕扇,歎了口氣:“初堯,再不解決此事,大比該進行不下去了。你是初神,不該摻和進仙界之事。”
“隻要是清漪的事,自是和我有關。”初堯冷聲,“若是你們覺得我的身份不妥,我也可自毀神道。”
“你……你瘋了?”陸祈安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