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午後反常地下了一陣太陽雨,淋濕了早上剛晾出去的衣服,你懷疑這是天罰。
“完蛋了,奶奶,我遭天譴了。”
你抱着一盆濕衣服,準備運去洗衣房再洗一次,路過前庭時,對奶奶訴苦。
這段時間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三途春千夜似乎為了踐行承諾,每天早晨等在神社門口接你去學校,再前往關卍總部。
所以他完全不上學了是嗎?真令人羨慕。
像國中的時候一樣笑眯眯的春千夜,讓你無端有點害怕。
他不會受打擊太大,腦子壞掉了吧?
好消息是你們和好了,壞消息在于,和好的原因是春千夜像删除了所有不愉快的記憶,溫柔體貼地對你笑臉相迎。
雖然你和Mikey是假情侶,但在三途春千夜這,你們依然是交往中的狀态才對。
“呐,小春,”你說,“我,姑且算是有男朋友的人诶。”
“Mikey不擅長早起。”
“沒必要天天送我吧?”
“你在說什麼呢?”吓跑了一個試圖和你道早安的同學,他瞥了你一眼,環過你的肩膀,“身邊的臭蟲增多了,不要讓無所謂的渣滓産生不切實際的妄想啊。”
本來也沒有和同學打好關系的打算,你無語地說:“……你自己解決。”
他燦爛地回複:“當然。”
惡化了。
分手的時候,春千夜依然會吻你。
“不怕小萬生氣嗎?”
他彎着眼睛反問:“讨厭這樣?”
完全不讨厭。
你扁嘴。
春千夜彎腰,趴在你耳邊說:“明天見。”
你之前是為什麼和他吵架來着,對了,是因為他過于重視Mikey的問題。
最近的他很少在你面前想到Mikey,滿心滿眼都是你,上演了一出失去後才懂得珍惜,勉強算達到了合格線。
這是符合你預期的結果。就算他現在一副主動成為“第三者”的模樣,心态歪曲得厲害,你也能夠毫無隔閡地接納這樣的他。
真正讓你不知所措的反倒是Mikey。
放學後,當你走出校門,看見的是Mikey的臉。
春千夜被他支走了。
——這是你從Mikey的心聲中知道的。
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他吻了你不假,之後卻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如常對待你;即使收到了口嚼酒,不依靠你也能夠和親人朋友見面甚至對話,依然每天接你放學。
他百分百喜歡你,你已經能夠确定了。
你嘗試拒絕他:“小萬,我們是朋友對吧?”
他不否認,等着你下一句話。
“朋友之間不會做這種事。”
他正抱着你把腦袋埋在你的肩膀上小憩,隻簡單嗯了一聲。
“我已經有小春了。”你強調。
他擡頭親了你一口,說:“我知道。”
“……”
太可怕了,這就是你欺騙他人感情的懲罰嗎?
雖然你一開始動機不純,還對他抱有一定程度的惡意,但你那時的目的也不過是成為Mikey的top1好朋友,并沒有真的打算和他發展成戀愛關系,後來也是真心實意地面對這份友情。
你喜歡的人從很久以前開始,就隻是三途春千夜而已。
對現在的你來說,Mikey是想要珍惜的第一個人類朋友。
因為,不是很可憐嗎。
那個每次路過都和你打招呼的場地圭介早一年就已經離開,爺爺和艾瑪同樣會成佛,以及不知道會不會變成惡靈的佐野真一郎也遲早被你超度。到那時,幾乎與舊友分道揚镳的他就失去一切了。
即使解決了詛咒也沒有意義,死去的人不會回來,小春好歹有幾乎不會聯系的親人在世,變成獨自一人的Mikey要怎麼辦呢?
說起來,春千夜對Mikey來說算是朋友嗎?他倆的關系有夠奇怪的。
春千夜比你還不會交朋友。
總之,很長一段時間你都生活在這兩人的包圍圈裡。
工作日的早晨屬于春千夜,下午屬于Mikey,周末容易在神社門口同時遇上兩個人,你躲在神社裡不願出去。
他們單獨遇見還好,邊上加個你的話,氣氛就會變得無比怪異。
就像那天放學後走出校門,看見穿着關卍的白色特攻服、被所有學生避開的兩個人,你的心情多少有點崩潰。
佐野真一郎先生,管管你弟弟。
佐野真一郎早不知道溜到了哪裡去。
你哪邊都不選,從道路正中間穿過去,等兩人三兩步追上來後,同時一左一右挽住他們的胳膊,表情嚴肅地繼續走。
至于他們的機車,管他們的,你要走路回家。
奶奶對這樣的你毫不同情,她還在記恨你前段時間偷出去的口嚼酒,認為你是做了不敬神明的事,才會陷入情感糾葛中無法脫身。
但那發生在偷酒之前,你沒好意思告訴她。
佐野艾瑪理所當然是站在哥哥這邊的。
“重要的是你的心意,”她說,“雖然我更希望你能夠選擇Mikey,别看他這樣,其實很容易寂寞的。”
她和你說了許多“以前的Mikey”。
你愣愣的:“哦,那他變化還挺大。”
不愧是春千夜的發小。
艾瑪感到自己在對牛彈琴。
“不管怎麼樣……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不合理,但是可以拜托你在Mikey需要的時候陪在他身邊嗎?”
最後,艾瑪這樣說。
她就像在交代後事。
“你要走了嗎?”
佐野艾瑪請求你最後幫個忙,她有一個想見的人。
下個周末,你跑到對方的摩托店裡,把将信将疑的龍宮寺堅帶到了佐野家的道場。
開門的是Mikey,畢竟住在這的活人就他一個。
這兩個人氣氛更加奇怪。
今天的主角不是Mikey,你把他推開,帶着龍宮寺堅往艾瑪的房間走去。
Mikey沉默地在後面跟了上來。
重複一遍儀式,隐瞞了酒的來源,你拉着Mikey退出房間,讓這對情侶抓住僅剩的時間好好告别。
“艾瑪要離開了,”你對Mikey說,“爺爺的時間也不多了。”
“……是嗎。”
他握緊了你的手。
你猶豫了一下,輕輕拍拍他的額頭,沒有甩開。
會面結束後龍宮寺堅就要走。
“小萬想和他說話吧?”
你當着兩人的面直言不諱。
龍宮寺堅看看你,又看向Mikey。
“……”
你用手肘推推Mikey。
“……堅仔。”
他喊了一聲名字,撇開視線,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龍宮寺堅一怔,抓抓頭發,反倒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