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楫木着臉,幫腔道:“嗯,修至一直說我做的沒有家裡好吃。”
易修至:“?”他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被冤枉的易修至幹脆拖鄒楫當擋箭牌:“對啊,鄒楫做的好難吃,都把我餓瘦了。”
剛被抱怨把易修至養胖的鄒楫:“……”
死纏爛打下,易問楓還是讓他們留了下來。
鄒楫和易修明一起打蜘蛛網掃地拖地,顔聽春和易修至則是擦桌子和玻璃。
Alpha踩在梯子上,拿着掃帚捅破屋角的蜘蛛網,動作利落,屋頂的灰落到眼睛裡也一聲不吭。
他健碩的身材被襯衫透過的光勾勒出來,寬肩窄腰,标準的礦工。
易修至垂涎欲滴。
顔聽春隻注意到他的動作,跟易修至誇道:“挺能幹的。”
明知母親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易修至還是紅了臉,他說:“是啊,都沒舍得讓我做家務活呢。”
是挺能“幹”的。
易修明掃完地去拿拖把,轉身見鄒楫不知何時跟了他進來。
寬闊的衛生間對鄒楫來說卻有點矮了,他需要低着頭。
兩人拿了拖把走到屋外,把拖把浸進拖把池裡攪動。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易修明先前對鄒楫劍拔弩張,是因為給易修明錢的是程家的人,鄒楫搭不上邊,更何況還把他弟弟拐走。
但鄒楫把易修明招進公司後,易修明很有當下屬的自知之明,除了臉臭點,不會跟鄒楫對着嗆。
畢竟鄒楫的公司,工資高,活也沒那麼累。
易修明對鄒楫颔首,叫了聲鄒總。
鄒楫沒應下這聲稱呼,說:“在家裡你是哥哥。”
易修明也沒再搭話,他用拖把往池子裡捅了捅,等着鄒楫跟他說話。
兩兄弟是有些像的。
雖然Beta和Omega體型不同,但兩人眉眼生得像,一看就是親兄弟。
易修至的眼睛要亮得多,易修明卻像被重擔壓垮,眼裡沒什麼朝氣。
“哥,”鄒楫提起拖把,髒兮兮的水往下滴着,融進池子裡,“修至很喜歡你。”
易修明沒吭聲。
這是事實,不用鄒楫提醒。
鄒楫接着說:“我其實不該插手你們兄弟的事,但是修至難過,我也心疼。”
易修明擡起了眼。
鄒楫微笑一下,告訴他:“他很想跟你和好,但怕惹你更生氣。”
易修明側過頭,透過窗戶往裡看了一眼。
易修至扒着窗戶,在看他們對話。
見易修明轉過頭,易修至笑了起來,朝兩人揮手。
易修明冷漠地轉回頭,卻在擡起拖把時,幾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
“我沒生氣,”易修明說,他轉身進屋,聲音模糊地傳來,“不過,謝謝鄒總提醒。”
鄒楫看向窗台上趴着的易修至,朝他擡起手,輕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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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問楓為了慶祝一家人團聚,去殺了條魚,親自架着烤架在院裡烤魚。
日頭西沉,易修至端根小闆凳坐在旁邊,雙手捧着臉笑盈盈地看向烤魚。
鄒楫在易修至背後靠牆站着,易修至現在長高不少,坐在矮闆凳上不夠伸腿,他屈着膝蓋,抱腿坐着。
換一個鄰居家的小孩來看,會覺得易修至好高好高。
但鄒楫在背後,隻覺得易修至的背影顯得很小一隻。
能跟闆凳一起端走。
易修至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從闆凳上站起,掏出手機走到院門邊,接起電話。
“叔叔出院了?”邊陸甯大聲叫嚷,“我才看到你消息,你們回庾綏了嗎?”
庾綏是這個鎮的名字。
庾廪倉實,順頌時綏。
易修至答:“回了,你要來嗎?”
鄒楫不知何時走到易修至身邊,給他搭上一件沾滿紅茶味的外套。
易修至歪着頭對鄒楫笑了笑,擡頭親了一下鄒楫的下巴。
鄒楫便沒再離開,從後面環住易修至的脖子,安安靜靜等他打完電話。
從市區到庾綏的車程大概一個多小時,邊陸甯趕來的時候,剛好開飯。
邊陸甯提着幾大箱水果,堆在院子裡,一個飛撲撲到易問楓身上,笑道:“恭喜易叔叔康複出院!”
易問楓笑得合不攏嘴,拍拍邊陸甯的肩:“小甯也長這麼大了。”
一家人在院裡擺着大方桌,有魚有蝦吃得美滋滋。
鄒楫夾起一坨魚,仔仔細細地挑着魚刺,把幹淨的魚肉放到易修至碗裡的時候,看見易修至給易修明夾了一片肉:“哥哥吃。”
鄒楫:“……”
他不吃醋,真的,一點也不。
易修至眼巴巴地盯着易修明的筷子,怕對方把肉扔開。
但是沒有,易修明“嗯”了一聲,把肉吃掉了。
易修至眼睛亮起來,至少現在,易修明開始接受他了。
易修至開心得晃晃悠悠,左倒右歪,嘴裡的飯都變得好吃起來。
“别晃了。”鄒楫的手臂被易修至撞了好幾下,易修至的左手垂在桌面下,抓着他腿上的布料前後磨蹭。
再蹭,他一會兒就不好意思站起來了。
易修至乖乖放了手,規規矩矩坐着吃飯。
鐘鼓市是全國著名的酒鄉之一,庾綏更是出了名的全鎮都是酒蒙子。
易問楓剛出院就喝酒,逮着鄒楫碰杯。
“兒子交給你,我放心,”他喝得有點飄,舌頭捋不直,鄒楫卻還清醒着,“你必須給我把他照顧好了,我要是聽見他說你欺負他……”
易問楓呼呼笑了兩聲,從地上撈起一個酒瓶子,磕在桌子上,蹩腳的普通話終于換成了方言:“老子提起酒瓶瓶把你龜兒腦殼砸開花。”
鄒楫笑着應承下來:“叔叔放心,修至不會受一點委屈。”
易問楓滿意地放開了酒瓶,又指着易修至說:“幺兒,老漢兒高興啊,你看你從小就乖,這哈又楞個有出息。”
父子兩人的眼裡都蒙着薄霧,易問楓看見鄒楫把易修至摟到懷裡,溫柔地摸着易修至的腦袋,是種無聲的安慰。
“你們這些小的長大喽——”易問楓仰天長歎,放下了筷子,酒興一過去,喝下最後一杯白酒,說,“有時間還是回來看兩眼,我給你們炒菜。”
鄒楫拂去易修至眼裡的淚,笑道:“我們五一回來,叔叔不能像今天這樣趕我們了。”
易問楓一個腦袋都是紅的,聽到鄒楫的話,笑了起來:“還是你懂得起。”
一頓飯吃完了,鄒楫收碗洗碗,易修至跟邊陸甯坐在沙發上。
鄒楫和易修至在飯桌上的互動全都被邊陸甯看在眼裡,他朝易修至挑挑眉:“你倆真的沒在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