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長沙發上的男人眼角還有些許血迹,阖着眼靜靜等待着少年給他換藥。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臉部線條清晰可見,五官深邃,英氣中帶着點難以察覺的脆弱。他抿唇,不讓其他人看到他毫無血色的嘴唇。
“我就不該給你算那事兒。”少年輕聲嘟囔了一句,将手中的布條再次放到男人的眼角,這次布條上滲的血沒那麼誇張了,他開始繞着男人的腦袋纏,很快他的眼睛就被遮了起來。
“行了。”少年在男人的頭發後面打了個精緻的蝴蝶結。
男人慢慢起身,他對少年說了句謝謝。
少年聞言一瞬間就跳得老遠,“你跟我道什麼謝!我靠……吓老子一身雞皮疙瘩!”
“我被罰了。”
“我肯定知道啊!但你一上來就說這事兒幹嘛,别人家小朋友犯了錯還知道先哄哄大人再承認錯誤,你給我點前搖好不好!”
“可我不知道被罰的原因是什麼。”
“……那就是系統腦抽了,就你那啥也不記得的腦子……我諒你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我和别人一起被罰了。”
“……”
“…………”
少年哭着抱來了一本厚得能活活壓死他的書。
“誰叫虎毒還不食子呢……喏,你趕緊把我名字寫上去。”少年抹抹眼淚,從一旁的桌子上随手拿起了一支羽毛筆,胡亂塞給了面前的男人。
經常逛黑市的人對這支羽毛筆一定不陌生,它的羽毛每一根都閃爍着不同的光澤,是一級道具裡都罕見的存在,拍賣上曾經叫出過一百萬刀的高價。
也不是說這支羽毛筆不能用來寫字,就是……太屈才了。
然而此刻房間裡沒有任何一個人的目光停留在羽毛筆上,為它鳴不公。
與此同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角落裡一個男生裹在睡袋裡,聲音聽不真切:“x你他/媽是有病嗎這種程度的故事你也去?!”
“你肯定不嫌簡單,人家其他小玩家倒是給免費升級成了地獄難度……”睡袋裡的男生似是沒睡醒,聲音又低沉了下去。
被稱作“x”的少年聞言垂眸,“是哦,差點忘了系統罰的故事才A級。”
對于普通玩家來說難于上青天的A級故事在少年這裡卻被嫌棄了。
“那怎麼才好呢……”x故作苦惱道。
“那你自己去吧,我等你下一輪接着被罰的好消息~”x變臉,一屁/股坐進了沙發裡,不加掩飾地笑了起來,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
最奇葩的是,男人應了一聲,蒙着眼睛還真就要往書上面簽字。
“呲啦——”
刺耳的撕裂聲響徹整個房間,男人的動作被打斷,所有人一齊看向聲音的源頭——
睡袋被一腳蹬穿,睡袋裡的人兩隻眼睛死死瞪着x,他咬牙切齒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激将法?”
本以為他會好歹演一演,結果x無所謂道:“對啊,我們這裡隻有你天天睡覺排名早掉下水道去了,隻有你去又能盯着他又不會給其他人增加難度。”
“一把叉這招太狠了。”房間裡剛剛嗆得最嚴重的女生悄咪/咪比了個大拇指。
睡袋男耳朵尖,聞聲望向她,大聲诘問道:“那你排名也不高啊為什麼不能去!你們就仗着我心軟是不是!就仗着傷害智障的事我做不到!”
被稱為智障的男人:“……”
房間裡唯一的女生皮膚如雪一般慘白,整張臉甚至比沙發上受了傷的男人還要毫無血色;她的發絲是銀白色的,仿若瀑布懸在身後。奇怪的是,她的睫毛和發色一模一樣,睫毛下的虹膜顔色也很淺,宛若一個聖潔的天使。
正因為女生的外貌特征,她說風涼話時的神情愈加薄涼,顯得陰陽怪氣:“我當然不能去呀,因為我已經是,
“榜上第四喽~”
“呲啦——”
睡袋再次裂開一個洞。
“小白臉兒,你卷你媽呢?!”睡袋男指着女生放聲唾罵,“說好的等排名掉下去我倆去炸魚呢?!”
不等女生回答他,x的笑聲先回蕩在了房間裡,“哈哈哈哈……夏莉的話你都敢信?!……你特麼弱智吧?”
夏莉眯起眼,眼睛彎成月牙狀,白色的睫毛小扇子一樣垂在眼睑下,她輕啟嘴唇:“炸魚這種事可是不道德的喲,讓我們做文明讀者,共同營造一個和諧的故事集環境好嗎。”
睡袋男:“……”說這話自己信不信。
總之睡袋男慘遭背刺,現在整個屋裡就他的排名最低,并且再睡下去的話還有下跌的風險。
而面前剛好就有一個A級的故事可以進——既不高也不低,簡直就是一石二鳥。
“……行吧,我可以陪着他進,”睡袋男妥協,慢悠悠從睡袋裡鑽出來,像一隻正從殼裡往外爬的巨型蝸牛,但他話鋒一轉,“但我提前說好啊,我可以阻止他用天賦,但攔不攔得住又是另一回事啊……”
誰知x笑眯眯道:“其實我壓根就沒對阻止他用天賦這件事抱希望,他要真想用,别說你,就是我也攔不住。”
男人在一旁無辜地轉着手中的羽毛筆,仿佛事不關己。
“行了行了,真以為我怕他過不了一個A級故事啊?”x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嚴肅下來,“這傻子變了,我怕他連累到故事裡其他人,主要是讓你在裡面盯着點兒他,一旦有任何失控的反應立刻用道具控制他。”
“……?”
“哈?等會兒,他怎麼就變了,一把叉你給我說清楚!”夏莉聞言立馬彈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在男人的臉上搜尋着什麼。
睡袋男和女生的神情堪稱神同步。
x欲言又止,目光在幾人間不斷流連,最後指了指自己墨鏡下的眼睛。
“天機,不可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