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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捧雪壓實樹洞時,雲層忽裂。月光如銀瀑傾瀉,将老梅虬枝照成森森白骨。清梧的箭袖拂過樹皮,露出底下四百年前的古刻——“甯折梅枝不跪君”。明鏡的指尖撫過風化剝落的“不”字,新刻的木牌在洞中嗡鳴,與古人的誓言共振如鐘。
“你聽。”清梧突然攥緊她的腕子。樹洞深處傳來細碎的破裂聲,凍僵的卵鞘在兩人體溫的浸潤下悄然舒展。一隻透明的螳螂幼蟲掙破鞘殼,纖足尚未染綠,卻已擺出揮刀的姿勢。
五更梆聲蕩過冰河時,她們在樹洞旁堆起石塔。清梧從懷中掏出半塊青鹽磚,碾碎的晶粒灑在石縫間,月光一照,恍若星河墜地。明鏡将染血的帕子埋入塔基,褪色的絲縷纏住鹽粒,像極了被斬斷又重續的紅線。
“來年開春,這底下會生出血梅。”清梧的唇印上她凍裂的耳廓,“梅根吸飽了人血,花色才豔得驚心。”遠處的犬吠突然凄厲,蘇府燈籠光刺破梅影,清梧猛地将明鏡推向深澗。
明鏡墜落的瞬間,瞥見清梧反手抽出匕首。月白箭袖在雪地上鋪展如招魂幡,刀光閃過處,血梅綻放如煙火。她仰面跌入冰河,懷中的桃木牌被澗水沖走,“不向東風”的“不”字在激流中愈發猩紅——原是那夜指尖血早已沁入木髓,任寒冰亦不能褪色。
浮出水面的刹那,她聽見對岸傳來瘦馬的嘶鳴。清梧的箭袖殘片挂在梅枝上,随風晃成褪色的幡。明鏡攥緊澗底撈起的卵鞘空殼,鞘内幼蟲已無蹤影,唯餘一道裂痕,恰似命運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