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倫迪爾不放心地帶着信和“水鐘”離開後,你實在累得要死要活,趴在桌子上就睡了過去……好吧,也有可能是暈了過去。
總之,等你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時,科洛絲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試你的鼻息,見你睜眼,她噌一下就收了手,還後跳了一步,手忙腳亂地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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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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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旁邊還站着格拉加姆和拉瑞米爾,兩個也都表情拘謹、站得筆直,你甚至懷疑他們在等科洛絲宣布你駕崩然後當場三鞠躬。
你的腦袋又鈍痛又昏昏沉沉的,心髒突突跳,出了一身冷汗,做夢似的看着他仨整齊地向你行了個禮,整齊地對你說:“大王!用餐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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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科洛絲和格拉加姆玩抽象也就算了,拉瑞米爾個卡蘭希爾的近衛也來這一出是個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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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意識地晃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結果一晃之下腦子像在腦殼裡翻了個身,暈得差點要吐出來,隻好擡起左手撐住了腦袋,畢竟你的右手橫遭重創,這會兒針刺般麻木且隐隐作痛:“……幾點了?”
“大王,現在是晚上六點了。”拉瑞米爾比你的正牌手下都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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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蘭希爾明明說他性格穩重少年老成啊?果然奸商帶貨的話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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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灌了幾口冷水,好歹緩解了一點症狀,又問過傷員、死者、俘虜、軍隊和居民的安置情況,終于受不了這仨人誠惶誠恐的死出了:“你們能正常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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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讓他們坐下都不敢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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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以前太僭越了,請您原諒我們;戰士們也等在外面,都想要見到您并向您賠罪。”格拉加姆的臉上不見往常的木讷,一片敬畏與羞愧。
科洛絲大力點頭,用你認識她以來最輕柔的聲音說:“以前是我不懂事,請您别放在心上,日後我一定會謹言慎行的。”
拉瑞米爾接着說:“為表您身份的尊崇與我們對您的敬意,大家為您獻上了新名号,古爾-阿加拉德,‘血光之心’,您覺得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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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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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榮升邪教教主從而指哪兒打哪兒的志得意滿這會兒完全變成發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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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裡你确實偶爾為手下們跟你相處得過于随意且你也擺不出架子而煩惱,這趟出門也有解決這一已經在伊斯塔裡亞爆發了的隐患的目的,即嘗試着找到一種自身武力不夠也能掌握軍隊的手段——但此時,這手段因為意外事故和你的騷操作莫名其妙地提前找到了,手下們終于有了傳統意義上臣屬的樣子,你卻發自内心地感到了怪異不适與毛骨悚然。
文藝一點說,在學完那篇課文的八十多年後,你終于隐約領會到了“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這句話包含着什麼樣的思想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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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根本不敢把真相說出去,哪怕是告訴面前這三個——冒充神選和冒充貴族的嚴重性完全是兩個級别,後者如果是獨木橋的話,那前者就是走鋼絲;知道真相的人越多越容易出纰漏,而萬一出了纰漏,反噬的血光之災可就避無可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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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血光之心”這名号誰取的啊!自己倒是聽聽它吉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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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隻能僵硬地揚起微笑:“名号的事以後再說,我們現在的任務是抓捕對岸那些逃走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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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門時,圍觀群衆的狂熱更是讓你如芒在背,你硬撐着世外高人的樣子安撫他們,同時号召他們為你的天命大業添磚加瓦去,别在這兒給你添亂;結果大夥兒高呼三聲那個你拒絕接受的不吉利名号,才心滿意足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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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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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搶修出來的磚房中,你食不知味地用過對一個聚居地來說豐盛到吓人的晚餐,把心裡那點膈應壓下去,才召集部下商讨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薩恩尼爾這家夥真是命大。”讨論到了最後,氣氛沒那麼僵硬了,你也放松了一點,調侃道,“你們打來打去的居然沒人到角落裡給他來一刀。”
“我現在就去!”格拉加姆猛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