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考古隊接受了這個任務,對這個地方進行了研究。他們轉移了浮于表面的白骨,在更深處發現了一個墳墓。如今安置在南重甯街博物館的一些石刻,青銅器就是在那個時候挖出來的。教授記得,他在那個墳墓的石壁上看見了與這畫上相同的幾個文字。
自從河道被挖開以後,周邊方圓十幾裡之内總能聽到海嘯的聲音,有什麼在地底下流動,翻湧,好像要沖出地面把人們吞沒。他們這地界距離最近的海有上千公裡,離長江也有成百公裡。隻要踏出那個界限,就沒有這種怪異的聲音了。所以考古的工作迫于社會壓力不得不終止。并且把挖出來的白骨再好好埋葬,立了地底碑。
明嚴也覺得這事簡直是天方夜譚,指不定是誰故弄玄虛。兩人告别了教授,一前一後走在路上。夏日的悶熱并不讓這兩個心事重重的人感到厭煩。明嚴雖然懷疑過惠子逢的精神狀态,但在後來的相處中,更加相信惠子逢是無比清醒的追尋某一件他天生就缺少的東西的。不說天才,很多普通人不也是那樣嗎?對某一件事癡迷。
他追尋的那個東西,是一個人。這就很難讓人理解了。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嗎?明嚴不相信。但是現在事情越來越朝着這個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了。
“你要找的是一個人?”明嚴試探着把這個懷疑說出口。
惠子逢頓時顯得局促,假裝撓着後腦勺,憨憨一笑,“被你發現了。”
已經很明顯了,好不好!
“不過,也不一定。”惠子逢望着夕陽歎息了一句。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隻有這個季節的夕陽最好看。“我一直認為是人,可是那不可能不是嗎?難道是活了很久的老妖怪?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猜是不是某種使命感,或者一種氛圍?動植物都有它們喜好的生活環境,我卻沒有,所以一直感到不舒服,心裡缺了一塊似的。”
“哎,一直以為你很不着調,沒想到你還挺多情的。”明嚴打開手機,在搜索框裡輸入“惠子逢”三個字,立馬出來一大堆信息。明嚴點開最近發布的那一條,一支曲子從手機裡輕輕柔柔流出來。
惠子逢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明嚴随着音樂起舞,走在了惠子逢前面。
“你這支曲子又獲獎了。大才子。或許你隻是在找靈感。”
你看,心裡的真實感受隻要一表露出來,正常的人都在竭力勸說他回歸正常。惠子逢不再說話,看着車窗外的風景。
他們乘坐的是地上輕軌,乘客極少。窗外兩邊都是田野,細窄的水渠盤繞在滿滿的倉綠之中,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閃閃發光。正是這情景又讓惠子逢内心産生一些莫名的情緒來。
“我送你到家了,快點回去吧!”惠子逢陪着明嚴走到了北重甯街上,距離她的店鋪不過百米的距離。明嚴邀請惠子逢再去店裡坐坐,好歹和水西再見一面。
惠子逢陡然歎了口氣,翻了白眼,嫌棄道,“我幹嘛要和他再見一面?沒必要!我走啦!”
明嚴看着惠子逢的背影,想着,這大學生,憂傷的時候還挺正經的。
此時天已經暗下來。月亮明晃晃挂在南北重甯街的正中。不遠處黑暗處傳來年輕女孩的說話聲。
“咱們不要再往前走了!我感覺好害怕!這裡很瘆人。”
“是呀是呀,老闆說得沒錯,這邊确實有些什麼。我也不敢探險了!還是白天來吧,你看那些店都關門了。”
惠子逢回頭望去。靠近“山有扶蘇”的店鋪是一家古法點心鋪,門可羅雀。他也沒有見過裡面的老闆長什麼樣子。再下一家,是賣文玩古物的店,毫不起眼,平常也不大開門,隻是門口那盆紅梅很是奇特,常常開花。接下來是教授提到的重甯街博物館,看起來像是年久失修的老宅子,連招牌也沒有。門口左邊立着一塊石碑,上刻“不可入内”,右邊卻沒有。一顆石榴樹大半邊從院牆上伸出來,像一個歪着身子往外看的人。
有機會得進去看看。惠子逢想。往前走的時候,看了一眼河道。他的心猛然一震,好像看到了什麼。那是什麼?他也害怕,可他忍不住往下走,去那東西身邊。
那一團發出白色霧蒙蒙柔光的東西似乎也感受到了惠子逢的動靜,迅速向對岸移去。惠子逢才不要從河道穿過去,于是返回到南重甯街的路上繞到對岸去。吓得那兩位年輕女孩一陣吱哇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