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如果我沒有我的戀愛對象,再過兩年,等我二十五歲了也得順應時代回家相親。”
“嗯?”
李桂林手舉起餐叉,鼓着臉慢嚼從餐盤裡切好的一小塊烤面包,他對一臉好奇地歌德繼續講述。
其實人生根本不缺少複雜的不确定性,相比較而言。
很慶幸當初自己的戀愛對象橫插一腳,完全得不到關乎親情友情之外的丁點苗頭的自己。
或許他早就比賽完,之後用大半的人生,隐姓埋名獨自周遊世界去了。
等到來年工作結束,心玩累了回國後,大半輩子還沒搞懂愛情,以後不戀愛也不結婚的可能性更大。
再者,他并不是純粹的不婚主義者,隻是對愛情一方面沒有完全了解透徹罷了。
頂多相親結束,相處不合不對眼就分開,無關性别不論年齡。
更廣一點,沒準另一條世界線的自己,沒有通過戀愛對象的關系從而認識很多人。
也不會登船,也與那些異能力者們僅僅擦肩而過。
他早就在彼刻的開羅與結交的埃及朋友們一塊,團聚在繁星下的沙漠中度過最為稀松平常的篝火晚會。
直至第二月再前往下一個國家,去找他極為交好的朋友和預付訂單的大老闆們玩樂談心。
大概聽完全部,歌德垂下眸子,思考道:“…是嗎?不用顧忌太多,想幹就幹說走就走,真是令人羨慕的自由暢快的人生呢。”
一旦想起信任的下屬們普遍已婚年紀,甚至有個别下班就能碰到他們帶着孩子和自己打招呼。
歌德久違地想起私下藏匿的年齡,以及自己把繁忙礙事的工作全抛給尼采和康德他們。
自己偷偷登船,準備突襲,去吓吓駐紮在島上半個月了的好朋友席勒。
這麼算,個人自由他已經具有了不是嗎?
下一瞬間,燈光灰暗下的亮眼紅眸,興緻勃勃地朝向對面不停往嘴裡塞東西的家夥。
第一感觸到,這貨真的好能吃,明明看着身闆挺小的,胃口卻大的可怕啊,空盤子都快摞到十層了。
可是珍貴的友情他也擁有了。
愛情的話,勉強利用抛棄過的那些數不清的情人提供價值稍稍劃平。
僅僅需要婚姻捆綁什麼的太絆手絆腳了。
自己可舍不得,好不容易用人心權利站穩德國最頂點的腳跟呢。
财富和權利他從不缺少,面前的傻瓜最終到底略輸一籌自己。
努力一對比,覺得赢了的歌德感到十分自豪,下意識勾起唇角藏不住的喜樂。
結果嗅聞蠢貨身上若有若無地淡薄愛欲味道。
原本幹淨純潔的出水百合沾染滿了不想幹的紅玫瑰的沖人氣味,卻莫名散失了逗弄白癡的樂趣。
如果可以,他甯願做出把百合花全捏碎掉,這一瘋狂舉動總比眼睜睜看着純白染色完全好得多。
在他的冷血思維逐漸發散。
坐在對面的家夥一樣悄悄地擡起眸子,用一種看透人心後,難以言說與表達的眼神上下來回掃視一陣陣。
心想,外表挺古闆嚴肅的德國人,說不準和維克多愛使壞的心思哪兒一樣。
但怎麼看都像成天賴在家,無聊隻知道遛鳥籠子出去玩的阿伯。
目前沒挂上和淫賊敗類法國佬相差無幾的隐形标簽的笨家夥,低下頭嘴角抽搐。
然而,歌德滿足地幹嚼着盤裡僅剩的二根烤腸之一,用高傲的态度坦然說道:“好吧好吧,其他的我不會在乎,與我無關,可倒是有那麼一點點羨慕你呢。”
“對了,你的戀愛對象是哪國的?”
“一點點羨慕?…法國人。”
“是的,你的真摯愛情。”
剛把俗話脫口而出,緊接着歌德被後面的字眼震驚的瞪大雙眼,大手拍桌道:“哈?法國佬?!”
“嗯。”
“親愛的,你要知道全世界最愛出軌的就是多情的法國佬,他們哪會有真摯愛情?”
瞧見無聊阿伯隐隐發怒,以及莫名其妙地長輩版關懷問候。
李桂林沉默片刻,靜靜思考了一小會兒。
心想有沒有可能他知道這件事,才會給蘭波改過自新的機會才在一起的。
“沒關系的啦,他親口承認以後隻愛我一個人,結婚也是他跟家裡人率先提出來的,我覺得那就可以了啊。”
歌德恍惚了:“……”
這麼好忽悠的傻瓜,從一開始他就想錯了,這貨的正義世界觀非同常人。
然而,李桂林滿不在乎地拿起擺在餐桌角落裡的百香果汁瓶,用力搖了搖。
他當着古闆德國人的面,小心翼翼地給對方餐盤邊上僅剩半杯的啤酒杯裡倒滿。
再用單支幹淨的公用餐筷攪拌三圈。
才把百香果味的啤酒輕輕推到歌德面前,昂首點頭示意,“其實我覺得沒什麼可羨慕的,感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總之我很喜歡他哦。”
“還有,我聽你的口吻,總感覺你好朋友很多啊。”
“嗯哼?”
抛下懶得掰扯種花佬腦子缺根筋的蠢想法。
歌德很快露出滿意的微笑,雙手捧着酒杯,漫不經心地說道:“非常感謝,我确實有一位靈魂摯友,哦——對了,他以前還是我的狂熱粉絲呢。”
真是懷念以前好脾氣好玩耍的席勒。
大戰前息來臨的那些日子。
和自己相處半月志趣相投,沒來得及寫下半分各自念叨的文學作品就被戰争拉進了泥潭深淵。
不管所謂,好朋友會全力支持自己,僅用最硬的冷血手段将搖搖欲墜的國家扶持穩定。
可惜那一段糾紛時間。
彼此朋友不像朋友,感情關系每每顧及到另一個為之交好的叛徒同僚,都會提到不想幹的層次大吵一架。
…直到戰争結束那些日子,他們才有機會從戰後修養的同一家醫院同一間病房,半夜偷偷摸摸地交談與政治權利無關的閑事。
僅是上下屬的冷漠僵硬關系得以緩和,直至今日才更柔和了。
隻不過,别每天兩個電話打過來…最後都是催促他趕緊把《浮士德》寫完就好了,沒有靈感根本來不了勁。
雖然也有自己無時無刻都想偷偷懶惰躺平的原因。
“不客氣。”
李桂林擺了擺手,手撐着下巴,重新嚼嚼路過服務員添加的炸薯條,再沾沾剛開包的番茄司。
“粉絲變摯友,沒想到你還挺有名氣的呢,你的好朋友還追星成功了哎。”
要是換作平常人和偶像成為摯友,那不得幸福到爆炸了。
可惜他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和友人的身份卻不一般。
德國異能力界的一把手與唯心支持的二把手。
“我的好朋友叫席勒,我最最要好的朋友,同樣也是我信任的下屬之一,隻可惜另一個人…”
與最平常傻瓜敞開心扉,歌德難得露出一抹落寞的眼神歎了會氣。
“可惜?”迅速抓住關鍵字眼的李桂林眨眨眼。
另一隻手攥緊臉頰上輕飄飄的一縷細軟黑發,疑問道,“你的另一位好朋友?他對你做了什麼嗎?”
聽完,歌德呆愣了兩三秒,“親愛的,你在種花有其他的工作嗎?”
“其他工作?”
李桂林想了想,思考道:“有啊,當廚師僅是我的最大愛好變成主業,其他的我想想大概蠻多的…”
他開始掰起手指老實根究的算到:“嗯,我目前精通三國語言,以前有造大橋修公路的實地豐富經驗,曾經跟着我的母親學過金融計算,本職的專業算化工研究來着。”
“如果你想造新大樓的話,我打電話回家找人給你打半折哦,付款資金到賬立馬開工。”
歌德此刻激動的就差點拍手鼓起掌聲了。
内心不由感歎,果然是意志很堅定敏銳的暗殺型的全方面人才啊,腦瓜子也很聰明的年輕人。
他估計,表面看着傻乎乎的種花佬背後隐藏的勢力絕對很強大。
愚蠢白癡的法國佬們是怎麼做到的沒抓準機會,好好利用一番傻瓜蛋的本事。
就這麼白白浪費也太可惜了吧!
搞得他都想強行撈人,事後洗幹淨腦子和身份,打包去柏林替尼采他們幹活上班了怎麼辦。
擁有很強的酷似異能力的殺人刀法,世界第一廚師做飯也好吃。
要是會熟練掌握德語那就更好了,非常合适幹内務家政的外籍配制秘書。
轉眼發覺哪哪不對勁,李桂林皺起眉頭,忽然停下吃完薯條後開始咀嚼的小塊烤面包。
逐漸死目的視線,猛盯故意把壞心思寫在臉上的神經兮兮地德國人。
選擇性目移的歌德渾身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繼續說:“我曾經有位朋友。”
“朋友?”
“是的,突然有一天,他不知道聽信哪個異能力者的謠言碎語,選擇背叛我和我們,綁架值得所有人信任的我去威脅席勒。”
李桂林大吃一驚:“啊?”
抓同伴去威脅同樣要好的同伴團體,這是在搞什麼?
隻身活在和平時代的某人根本想不明白,不過總覺得這番行為很陌生也很熟悉。
“很驚訝嗎?确實,好幾年前的我也覺得非常驚訝呢。”歌德笑着用右手心撐起剛毅的臉頰,慢吞吞地耐心講述。
當然算是自己自作自受,真的點頭答應對方。
以為和往常一樣跟他一塊合起夥來逗弄一堆性情冷冰冰同僚們玩,再者造成玩笑話卻成真的悲苦結局罷了。
沒想到對方的膽子會那麼大,事後又去綁架總統先生,差點讓一切變得混亂不堪…七個背叛者之一。
親愛的海因裡希·海涅,大概礙于席勒他們記恨追殺吧,這輩子也不可能回國了。
下一秒,李桂林恍然大悟:“噢!我想起來了,你說的不會是很久以前在國際新聞上,被全世界下達通緝令的七個具備異能力的恐怖分子,有一個不會是來自德國柏林的吧?”
歌德驚訝道:“恐怖分子?”
李桂林想都沒想,果斷道:“對啊,在種花的國際新聞是這麼标注的,可别以為拯救世界将歐洲大戰阻斷就是有良心的大善人了。”
“…為什麼?”
“很簡單啊,綁架最高首位的領導人強行簽下和平契約,要知道在普通人眼裡這些及其恐怖的行為,換作種花,這種随意使用異能力者攪動作亂的人早就被判處死刑了!”
沒拯救世界之前。
有人能保證他們七個人沒做過傷害普通平民,手上沒有指染過鮮血的肮髒事嗎?
那絕對不可能!
估計這七個響當當的可怕人物,早就被種花劃入禁飛入簽黑名單了,所作所為有功有過,可把過埋沒了功。
那在不曉得大戰結束原因的大衆眼裡,那就是可怕的特一級危險恐怖分子。
似乎在上層權貴階級待久了的歌德愣在原地,神情靜默地看着對面常人清澈的眼底。
倒影的懷疑和确信,并沒有指責七個背叛者的所作所為的意思。
相反,不太理解他們會用最快速的辦法強行使用異能力,仿佛像是從天引來的反自然暴雨熄滅燃燒森林的火焰。
也讓所謂的從戰場上下來的異能力者和普通人勢力。
個個搖身一變,一個從默默無聞的掌握異能力的人類。
因為以上七人的舉動,一步登上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接觸的天梯。
另一個極少數回歸上層,好處就這樣瓜分幹淨,其他的剩餘英雄回國也有可能就活在貧民窟裡死命掙紮。
簡單暴力的貧富實力階級瞬間拉大。
遙想當初自己在法國的紀念品商店路過隐蔽街道時,也能看見許多奇怪的流浪漢,他們連最基本的溫飽都解決不了。
可惜國籍身份不同,自己又不能随便插手别人家的事情。
仔細想想看,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作弊工具使用者間接性釀造的苦果。
也難怪種花早些年間,會全面禁止外籍人員入境旅行觀光了。
光是他上學那會也沒見識過幾個外國佬,至今為止熟知的國外文學作品,還是蘭波兩年前親聲翻譯給他聽的。
不出所料,國外的世界果然瘋瘋癫癫的一團亂。
李桂林繼續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絕大多數人眼裡可别妄想拯救世界後,自己就是響當當的大英雄了,現在他們能好好活着就已經很不錯了。”
“是嗎?能活着…你說得沒錯。”歌德說完,眉眼帶有一絲怅然若失的意味。
他抿着唇一言不發,好像心裡堆積多年的罪孽負擔又一次輕松消散。
連味都沒嘗,一口氣把剛續滿的特調酒水全部吞咽下肚。
再之後,便耐心地切割開盤子裡的最後一份食物。
把大小剛好入口的一段烤腸輕輕叉起。
舉在某人面前輕佻地晃了晃,無奈戲谑的眼神仿佛像是重新逗弄籠子裡的寵物一般。
“好了親愛的,我們不聊難過的事情了,諾,快張口,我請你吃好吃的呢。”
“嗯?這些明明是我烤的。”
歌德眯着眼睛壞笑了一下,然後毫不客氣地把盤子裡吃不下的食物,統統倒進對面的消滅幹淨的空盤子裡。
不是說德國人都很嚴肅古闆嗎,咋還敢光明正大地幹壞事了。
李桂林一把端起快滿摞的盤子閃開,張口道:“喂!不許你浪費食物!”
歌德聳聳肩:“抱歉,我吃飽了,沒必要的小麻煩全交給你了謝謝。”
李桂林震驚:“……”
歌德滿不在乎地說道:“别生氣,我可以補償你,乘你還沒踏入悲苦婚姻的囚籠前,今晚就在船上給你找漂亮女人過來陪你睡怎麼樣?”
“話說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特殊售後服務。
“??”李桂林急忙咽下差點卡在嗓子眼的食物。
他手扶着桌椅把手,撇開腦袋,面色通紅的尴尬說道:“我才不要!去找漂亮的大姊姊是要花很多錢的,你這麼做就是在騙人感情。”
“還有,你是想讓我出軌吧?絕對不行!桂林絕對不是感情上三心二意的混蛋…”
“欸——?可你不是說你的戀愛對象是法國人嗎?你敢保證他以前沒有背着你去找過情人?”
歌德用袖子捂住上揚的唇角保持微笑,開心的逗弄着啥也不懂的愛情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