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巨輪正朝東行處的落日中。
第四層房間内。
一地凄慘,死亡兩回的異能力《浮士德》慘目忍睹。
多少人為之飛蛾撲火般的意念許願機器,在某個人的清澈了然的眼中卻覺得惡心的不行。
這讓原本表露出對傻瓜僅剩下一點點好脾氣的歌德難以忍受。
跳脫的性子逐漸變得剛毅果斷。
然而,作為正常人的李桂林擦幹淨臉後,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不可能放過它!這本來就是魔鬼應得的下場!”
一個蠱惑人心的鬼物,歸于罪有應得的下場,罪該萬死的結局。
正義到發邪的舉動。
另歌德瞬間繃緊蒼白的臉色,血紅眸子被飛濺黑血鍍上一層透明的灰暗,“什麼下場都無所謂,它是我的異能力,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話沒繼續說完,正繞開血糊糊的地闆,準備去浴室提水打掃幹淨的李桂林回頭愣住。
清澈眸底隻剩下不可置信。
他一下沖到比自己高上許多的歌德面前,擡頭看着被血液浸濕半頭黑發的男人怒斥道:“我問你歌德!你為什麼會憐憫由着異能力誕生的狡猾邪惡的魔鬼?!”
“你難道不知道魔鬼最是惡毒的東西,喜歡折磨傷害人類在黑暗中遊蕩,尋找着下一個受害者,他的存在就是一種威脅嗎?!”
“……”
一番狠毒的像是用尖刀猛戳心窩子的強烈控訴。
讓低頭不語的男人差點被異能力收回體内,也差點拉入深淵的恍惚間,隐約瞧見了記憶深處中快要消失的那抹灰色人影。
【因為肮髒可恥的利益你不惜向魔鬼許願!…你總是這樣,所以讓我失望透頂…對不起約翰,我要走了。】
【海因裡希,你要去哪?】
【不用擔心約翰,今晚過去,你會好好活着直到戰争結束的美好和平時代…也請告訴席勒與尼采他們,下一次見面我依舊會殺掉《浮士德》,不惜一切代價!】
再之後,一抹堅定離他而去的灰色身影,逐漸同面前的家夥潛意識中重疊在一起。
保持靜默地歌德笑了笑,忽然撕開虛僞跳脫的外表。
他緩緩張開口,用本該如此的冷血态度說道:“抱歉桂林,是我疏忽了你的實力和正義善良的本性,請相信我,暫時一段時間内我不會再使用梅菲斯特。”
“為什麼?”
歌德擡起頭,臉上帶着惡意的笑容,一種令人反感的氣質,“因為僅是我現在的想法與最佳選擇,所以請你閉嘴吧!”
隻是不希望再被異能強勢的副作用繼續影響下去了。
果然,一個人偷溜出柏林的壞處也很明顯,沒有康德幫忙清理惡念他容易堕入深淵。
鋪面而來的惡意讓李桂林被吓得潛意識後退了幾步。
他睜圓杏眼,粘膩滾燙的手心已經握緊住後腰刀鞘,事先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親眼見識傳聞中的嚴肅古闆的德國人高高擡起下颚,血紅眸底的冷漠态度,心想這家夥果然就是裝的啊!
“對不起啦,請你原諒我好嗎?”歌德突然一邊說,一邊露出向陽破冰的爽朗笑容。
仿佛像是驅散了陰霾下的灰塵,好似早上八九點的太陽。
他伸手撥開額前滴落黑血的發縷,挑起稍顯粗糙指尖,悄悄滑落在矮個子的東方人略微圓潤的清秀臉蛋上。
然後歌德勾起上揚的愉悅唇角,狠狠地掐了一把,“嗯?沒想到你的臉還挺嫩的呢。”
“好痛——好髒!”
僵硬的氣氛就這樣漸漸緩和起來。
上一秒像是冰箱凍塊的德國人,這會幸災樂禍地随意揉捏着沒反應過來的傻瓜,“…哈哈哈,我太喜歡你了,真有趣好可愛~。”
“不許欺負人!”李桂林沒好氣地說道。
哪想到,歌德垂下眸子,抛出久坐人心隔肚皮的政壇中,拿捏起最精準的本事道:“别生氣了好不好,你吃飯了沒?”
“還,還沒呢…”
“是嘛,那等會我請客,請你吃船上最貴最美味的西班牙海鮮燴飯,你覺得怎麼樣?”
李桂林驚訝:“嗯?!”
眼瞧着歌德悄悄地附身湊近下來,雙手搭在膝蓋上,用俏皮反差的姿态對自己眨了眨眼。
時刻暗示,我知道,你肯定會答應我的對不對?
李桂林攥緊手裡黑乎乎的碎花圍裙糾結許久,才被迫點了點頭作為回答。
之後,任由對方轉身揮手,重新去收拾幹淨在一塊出門。
李桂林又急忙提醒道,“才,才不是因為我餓了…對了!你要知道桂林從來都沒有做錯過每一件事,歌德以後不許用爛比喻形容我。”
打一開始自己就是被許願操控的受害者,不明白新交好的朋友會用可惡的魔鬼來形容自己,在他眼裡看來這一點也不幽默。
房内的歌德脫掉上半身僅剩的一件白緞襯衫。
他對打開半敞開的房門,大聲說道:“明白,不過在我出來之前你不許廢話,記得快點收拾幹淨客廳,等會有人誤闖進來就難辦了。”
“我知道了,真實的歌德冷冰冰的兇巴巴的好無趣。”
“是嗎?快要消失的海鮮燴飯~。”
“…同樣,也很壞!”
看着房門再次關緊,李桂林皺着眉,很快撸起發黑的髒兮兮的袖子,乘着對方還沒去浴室沖涼的時間内。
他趕集趕忙的打了半桶水回來。
雙手捏緊變成抹布的碎花圍裙,當作苦哈哈地免費家政工打掃客廳衛生。
當清掃摔成碎片的瓷盤時,心底有點惋惜被黑乎乎馬賽克覆蓋的‘賠禮’。
輪船最頂層甲闆上。
阿蒂爾·蘭波獨自坐在藍白條紋相間遮陽傘下,懷抱從亞空間裡的拿出來的洗幹淨的黑色長衫。
就這樣,正面迎向最舒服的夕陽海風,用暧昧大膽的動作,使勁蹭着精緻縫針的荷葉紋路後衣領。
憋久了的欲望,時不時把衣服往下滿足地導弄好幾下子。
他才松開單獨脫掉皮質手套的大手,喘了幾口熱氣,擡起紅透漂亮迷人的臉望向一望無際的海洋,輕聲細語道:“真想早點拿到簽證。”
輪船的私人廚房内。
保羅·魏爾倫獨自咀嚼着好吃的番茄意面。
一邊使用特殊的煉金産物,同遠在日本橫濱,春假剛來獨自在家刻苦學習的中原中也聊天對話。
【早上好,老哥你真的在法國找到哥哥和蘭波了?!】
【早上好弟弟,全找到了,而且我們在同一艘船上。】
拿着鉛筆默寫功課的中原中也靜靜沉思了一會兒。
聰明的孩子沒有繼續精簡理解,自家人準備去哪兒的偏外提問。
他認真敲着石闆翻譯。
【那就好,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來?還有,老哥你有空能不能找個正經工作就像艾露瑪那樣,忘記跟你說了,兩天前我和康娜去找你的新到來的同族伊露露玩了。】
無時無刻催促懶惰十足的家人趕緊起來的同時,也不忘把新消息告知對方。
【新來的同族?】
【是的,是一位很可愛的女孩子哦,她和以前的老哥的性格特别像!龍族的激進勢力,剛來的時候就聽康娜說過,她想要毀滅整個人類世界。】
【?】
保羅·魏爾倫頓了頓,立即帶有冰冷殺意的迅速回複。
【等我回去殺掉她,人類世界有老闆、親友和弟弟和同伴們,我不允許你們消失!】
【那個老哥,你别想太多,現在已經沒事啦,托爾狠狠教訓過她與小林和解了,暴躁的性格變得可好了呢,對了,我能和哥哥單獨聊一會嗎?】
【抱歉弟弟,暫時不行,弟弟明年的生日,我會給你買喜歡的禮物。】
【…好的。】
中原中也忽然黑着臉想了想,謹慎回答,【如果是以前的工作,請你小心一點。】
自認為家裡最可靠的第二位。
他才不想步入蘭波和魏爾倫的後塵,隻想學哥哥的路子,考上好大學找個簡單輕松的愛好與工作努力生活下去。
當然,也會擔心具備前科的魏爾倫總有一天會翻車,畢竟死亡的身份還在那。
不過有艾露瑪和法夫納在,老哥的人類身份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至少能安全回來。
【謝謝,再見弟弟,我要等老闆回來,你該停下功課去卧室好好休息了。】
強行挂斷通聯的保羅·魏爾倫認真思考片刻,放下餐叉捏成一團的果汁盒子。
然後,收拾幹淨盤子和亂皺的衣襟,抽走浴室馬桶上的全部紙巾,出門幾分鐘裡,找到一根鋼筆和一瓶墨水回來。
“今年親友拿走了獎金,那第二年我敢肯定也會有數不完的獎金。”
落座在幹淨整潔的廚房内,保羅·魏爾倫再次露出一抹輕松地微笑,“詩歌,我可以試試看…”
沾有濃墨的筆尖落下,堅定選擇拟訂一開始接觸的人類語言:法語。
“開頭,地獄一季序詩…”
埃及開羅沙漠金字塔的附近地帶。
一行人披着隔熱的白鬥篷,時刻聽從金發男人的嚴厲指揮,用特殊的異能技術常務排查着每一塊滾燙巨石。
“真是不可思議,開羅的炎熱天氣居然這麼涼爽嗎?”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踩着厚實的靴子,一腳踩碎了路道上的幾塊濕潤沙石。
身旁的下屬急忙湊上來,在耳邊說道:“全部詢問過了,前幾天的沙漠中央莫名其妙地帶來一次奇怪的反自然大暴雨。”
“是嗎?那真有意思。”碧綠的眸子帶着冷意對上空蔚藍色的雲端一掃而過。
他絕對不會後悔當年下手的那些糟糕的手段,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完全是現世報。
“夏爾先生,找到線索了!”用異能力排查人員突然招呼道。
“拿過來。”
随後,他一把接過下屬遞來的掃描型望遠鏡。
眺望沒有任何痕迹的金色沙漠隔空表面上,異能力使用的準确紅線路徑。
“可以了,我們走吧,當然我大概知曉那場暴雨到底是誰家混蛋小孩帶來的了。”
時刻壓着火氣的波德萊爾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眼底出現一層清晰可見疲憊的黑眼圈。
在他即将甩起鬥篷離開的那會,另一旁的下屬卻遞上正在通話中的手機。
對面是最熟悉的公社社長。
維克多·雨果樂呵呵地說道:“夏爾很不幸,沒有好消息哦,所以告訴你一個特别可怕的壞消息。”
“壞消息?”
“是的,我命令你快點找到他們,小桂林的父親…實在是太厲害了。”
維克多·雨果尴尬一笑,心想真不愧是坑過狡猾英國佬們的特殊異能外交官。
才問道遠在種花幾位老熟人呢,誰能想到那人也會在落座其中。
下午休息時間,被同事招呼在院子裡聚在一塊喝茶嗑瓜子,間接側聽到自己所詢問的一切。
想及時收手都不行了,一句:你們法國敢偷偷包庇戰争罪犯暗殺王擄走我國公民!
一錘敲死,連反駁的情面都沒給,護犢子的本性暴露無遺,更何況對面最寶貝的唯一血親。
“傻瓜的親生父親是種花的異能外交官?!可惡的維克多·雨果你到底查到什麼了?事情為什麼會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抱歉夏爾,種花那邊已經知道全部了…”
後癱在沙發上嚼布丁的維克多·雨果閉着眼睛,皺起眉繼續說:“他們真的特别生氣呢,聯系的中途連茶杯都摔碎了,我猜想已經帶着人去幫我們抓捕或者絞殺舊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