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閑雲緩途長,夏芳漸遠秋韻彰。
向霄遠三人抵達祁山附近,四周吆喝叫賣此起彼伏,車馬人流如織交錯,繁華初顯。
“終于——到了。”向霄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車廂裡鑽出來,身上關節噼啪作響。
這會兒是陳三寶在趕車,葉豹還在車裡打盹。向霄遠一出來就湊到了陳三寶臉旁,“吧”的一聲親了一大口。陳三寶立刻提起了心,倒不是害怕被路人看見,而是緊張兮兮地往車裡看——趕路的這段時間,因為和師叔葉豹時刻在一起,每當兩人想要更進一步親近時,就會被各種莫名其妙的打斷,以至于兩人到現在甚至都還沒能成功接吻。
當然,師叔的這種打斷,他們都能看出是純無心的,不然也不會忍到現在。
“等到了地方以後,咱倆就偷偷出去,讓叔叔自己待着。”向霄遠悄聲說。
陳三寶心裡一熱,臉上“倏”就紅了,但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隻是,片刻後還是擔憂道:“不會又被師叔……”
“不會!”向霄遠回頭看了眼睡的打鼾的大漢,咬牙切齒地說,“咱們走遠點。”
陳三寶也看了眼葉豹,對親熱成功的勝負欲已經超過親熱本身,重重點頭,堅定地說:“好。”
馬車繼續向前,但很快就走不動了,有太多人圍成一大片,堵住了路。
陳三寶張望片刻,看不出什麼,就找了個路人,問道:“大哥,請問前面這是幹什麼呢?”
路人說:“前面有塊巨石,是前段時間下雨從山上掉下來的,本來沒人在意,但這次祁山派勳鴻公子大婚,來了好多江湖人,大家都在比誰能搬動它,後來還有人出了彩頭,這就更多人來試了。”
向霄遠問:“巨石?能有多大?”
路人說:“哎呀,說不清楚,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向霄遠和陳三寶一對視,來了興緻,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拴好馬車,擠了過去。
巨石果然很“巨”,足有一人半高,三個成年男人合抱也抱不過來。
此時,一個渾身肌肉的壯漢正憋紅了臉,努力向上托舉石頭。
“加油啊!加油!石頭動了!”
“快快快!再使把勁兒!”
壯漢大喝一聲:“啊——!”就見他渾身肌肉暴起,巨石開始搖晃,一側底部逐漸離地。
“要擡起來了!”人群歡呼。
但石頭搖晃片刻,随着壯漢身體的顫抖,“咚”一下回落地面。
“唉……”人們紛紛遺憾歎息。
“這是今天第幾個人了?得有十幾個了吧?還是擡不起來。”
“算了,要我說啊,這麼大的石頭,沒人能擡得起來,隻可惜了那張好琴,沒人能拿到了。”
“要不把這石頭劈開吧?一直擋着半條路也不是個事兒啊。”
“人家祁山派都沒說要劈開石頭呢,你着什麼急?放就放着吧,路又不是過不去。”
“但是這麼多人都試過了……”
“我來!”一名皮膚呈小麥色的女子站了出來,走到巨石前。
剛剛挑戰失敗的壯漢立刻說道:“你?你行不行啊?”
女子揚起下巴,沖着壯漢說:“你行?”
壯漢語塞:“我……”
衆人一陣大笑,壯漢紅着臉躲回人群之中。
女子一番嘗試,自然沒有成功。她拍拍石頭,低聲說:“罷了,看來我與漱玉無緣了。”說完,沖着衆人拱拱手,潇灑離開。
陳三寶歪了歪頭,小聲說:“向大哥,你聽到她說了什麼嗎?是漱玉嗎?”
“不清楚。”向霄遠搖搖頭,因為現場人聲嘈雜,女子聲音又低,他的确沒聽清。
這時,又一個人站了出來,說:“我也來試試。”
向霄遠和陳三寶一看,樂了,這還是個熟人——持秋堂天才少俠,程延楓。
許久不見,小程大俠似乎又長高了些,肩膀也更寬闊了點,看起來更有大人的樣子了。在幾個持秋堂弟子的加油助威聲中,程延楓氣沉丹田,運功發力,便聽“砰”一聲,石頭一側猛然上擡。
“厲害啊!少俠使勁兒啊!把另一邊也擡起來就算成功了!”
“這人是誰?這麼年輕就有如此功力?”
“你居然不認識他?他是持秋堂的程延楓!他這次是替他們堂主龍馳來的,不出意外,持秋堂下一任的堂主就是他了。”
……
但這次還是以力竭石落為結局。
好在程延楓也不氣餒,隻是笑笑,向衆人拱了拱手,就回到了人群裡。
“還有人要試試嗎?”一位貌美的中年女子出聲問道,“這樣吧,我把條件再放寬一點。如果有人能在不破壞石頭的前提下,讓這巨石的底部全部離開地面,不論離開多少距離,也不論離開多長時間,隻要全部離開了,哪怕就隻有一瞬,也算成功。到時候,我紅素胭脂行不止會給白銀百兩,還會奉上珍藏的古琴‘漱玉’。”
聽到這,陳三寶眼睛一亮:“古琴漱玉?”
向霄遠問:“這是什麼?”
“是一把特别特别有名的古琴!”陳三寶說,“相傳這琴是名師所做,曾是奇商高鳳人所有,用它彈奏樂曲,那是餘音繞梁,三日不識肉味。”
人群裡,有人在說:“戚老闆,你也别說‘放寬’什麼的了,你來這都幾天了?這麼長時間都沒人能做到,怕是真沒人能行。”
戚老闆不疾不徐地說:“此次江湖奇人異士齊聚,說不定就有人能做到呢?”
果然又有人上前挑戰了。
向霄遠挑了下眉,看着這次挑戰迅速失敗,輕輕側頭,問:“小少爺想要那把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