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并不意味着不在意。
而是因為在意,隻會讓她承受更為深重的痛苦,所以她隻能選擇讓自己無視。
昨日傍晚,自己和明光仙尊在那棵榕樹下聽到的話語根本就算不得什麼!畢竟那是全然公開的場合,那些人大多也都适可而止,知曉分寸。
可是在那些明光仙尊看不到的地方,那些更加隐蔽私密的空間裡,有幾次她去公共洗手間時,躲在密閉的隔間中,聽聞外面的一句句議論聲,幾乎把她殺死了一遍又一遍。
言語是會傷人的刀。
她之所以會對那些人的話語全然麻木,隻能是因為她聽到過比那些議論還要更加惡俗醜陋千百倍的非議。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她太清楚那些人會怎麼議論她了!
“賤人!”
“饑渴的-蕩-婦!”
“張-腿-吃飯的婊子!”
“活該被人-草!”
“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當,自甘下賤地當妾室!”
“爬完了-弟弟的-床再-爬-哥哥的-床!”
“弟弟厲害,還是哥哥厲害?”
“弟弟技術好?還是哥哥技術好?”
“你好惡心!”
“你好髒!”
“這麼騷!”
“昨晚上你不是很歡快嗎!”
“他伺候得你不是很舒服嗎!”
“裝什麼裝!”
“明明你也很享受嗎!”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我隻是喝多了!
我隻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隻是一時失控了!
平常我不會這樣!
那個完全被他俘獲的女人不是我!
我也不想這樣……
可是九年啊!将近十年的漫長歲月!
難道她就真的沒有在哪一刻徹底沉淪在他一手締造的炙熱愛欲中嗎?
就連完全清醒狀态下的初茵也無法斬釘截鐵地駁斥。
經年的朝朝暮暮,癡纏共度,她究竟和他-做-了多少次,就連初茵本人也數不過來。
哪怕沒有上萬次,八千次也是有的。
這是一個讓人無比絕望的數字。
她要怎麼從這堆觸目驚心的數字中去找回最初的那個自己,她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
他總是這樣,總是用他一擊即中的方式逼她徹底認清現實。
所以比起獨孤承烨單純的身體刑罰,她更懼怕獨孤承煊這樣的身心搓磨,他是沒有對她用刑,可是這種方式比直接用刑還要可惡千百倍!
他讓她連自我欺騙都辦不到!
隻能在他的攻勢下一退再退,全然敗北!
可是為什麼她要承受這些呢?
明明犯錯的是他們,可被指責的人總是她!
加害者在這場長達十年的侵害中完美隐身,受害者卻要經曆社會指指點點的反複鞭笞。
她明明沒有錯!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可是外界的反饋,身體的反應,卻無一不在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她的錯!
身心的潰敗,讓初茵隻能加倍地苛責自己,她怨恨自己居然會對那人的觸碰産生反應。
她根本無法面對這樣殘忍的現實!
這一刻,她隻能孤伶地坐在浴桶中,雙手抱膝,無聲落淚。
獨孤承煊悄無聲息地放下門簾,轉身離去。
他明明已經達成了目的,讓她認清了現實。
可是為何卻隻能捂住跳得發痛的心口,逃也似的狼狽離開。
剛才那一刻,他根本就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雙寫滿了絕望的清透雙目,看一眼都讓他心痛到幾要窒息。
他們的糾葛始于一場完全的錯誤,所以也隻能彼此折磨,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