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達小心翼翼地朝落地窗轉過身,嫌熱似的将被子往旁推了推,隻留下一角蓋在腹部。
為什麼呢?
晉楚最後那個不正經的問題,他居然回答不上來。
好吧,并不是答不上來。
“當我沒說。”
“閉嘴。”
“做夢。”
“滾。”
那個時候,五花八門的備選答案在他腦子裡挨個滾了一遍,偏偏沒有一個拎得出來,總感覺要不太沒氣勢,要不太粗魯,要不太生硬。
可你之前還不夠無禮?你生硬拒絕的時候還少嗎?
許達聽到内心小小的嘀咕聲,克制地歎了口氣,又默默跟自己争論了幾個來回,不得不承認——
他是想的。
很想。
要是晉楚剛才能上來陪他就好了。
他甚至為此産生了微妙的失望。
臨時标記後勁實在太大了。
早些時候他還說晉楚像個地道的Alpha,标記後粘人得要命,但其實這種影響對Omega更大。
以前聽戰友說過,臨時标記後,時時刻刻都想跟對方賴在一起,巴不得用膠水把兩人糊成一團。他那時不是很信,畢竟有感情基礎的情侶是一回事,沒有感情基礎的兩個人,單純因為生理上的不得已,竟也能産生依賴嗎?
那又要怎麼區分生理造成的虛假情愫,和互相欣賞産生的實際感情呢?
許達看着晉楚的背影,又歎了口氣。
以後他該怎麼辦?
這個世界沒有抑制劑,難道要一直靠晉楚的血來實現臨時标記?
晉楚能願意嗎?
就算他願意……
一次臨時标記就造成這麼強烈的依賴,再三标記的話,恐怕……
床忽然塌了一角。
許達沒來得及回神就被撈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他身體一僵,覺得要被Alpha的信息素吞沒了,“你沒睡?”
晉楚的聲音裡帶了模糊的睡意,“有個口是心非的小妖精,大半夜的一聲接一聲地歎氣,讓人很難堅定信念做正人君子啊。”
“嘶……你往哪摸呢?”
“乖點,你哥哥我起床氣不小的。”晉楚從許達後頸處收回手,“沒發燙。”他确認似的又摸了摸許達的臉,“沒發情吧?”
本來不燙,可晉楚的手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這麼亂七八糟地一摸,像是點了一團柴火,幾乎要把人生生燙死。許達從沒覺得臉皮這樣薄過,他清了半天嗓子,好容易擠出一句,“沒有。”
“哦,那我下去了。”
許達屏住呼吸,用上了一百二十分的理智,“……嗯。”
“嗯。”晉楚抱着他,沒動彈。
“不是說要下去嗎?”
晉楚聲音沉沉,在他耳邊低喃,“你給我口齒清晰完完整整地說一句,‘你現在馬上給我滾下去’,我就走。”
“什麼毛病。”
“怎麼,舍不得罵我啊?”晉楚彎着眉眼,湊得更近了些,“那‘我真的不需要你陪’,這句也行。”
這人是屬膠水的嗎?
有些事情,有勇氣拒絕一次,并不等于有勇氣拒絕第二次,更不等于有勇氣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
許達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淩遲還比這爽快些,“我……”
他沒說完。
晉楚一手用勁,将他往自己身上箍得更緊了些,另一隻手在許達身後掴了一巴掌,“再嘴硬,我真生氣了啊。”
許達不是沒挨過打,資源就那麼點,大家争個你死我活,揍個把人挨個把揍算什麼。可這種不輕不重的打法,還故意打在那個位置……
向來打落牙齒和血吞的許達硬生生被打懵了,一時間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知道老實了?”晉楚安撫性地拍了拍許達,放輕了語氣,“不舒服嗎?是不是跟臨時标記有關系?”
“……是。”
“行,那就這麼着,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