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四周,幸好陳府下人少,此事應當還能瞞下去。
“你們,跟我來書房。”
姜逢眨了眨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戰戰兢兢地深吸了幾口氣,鼓起勇氣推開書房的門。
迎面招呼而來的就是來自陳老爺子的雞毛撣子,揮得虎虎生威,甚至有破空聲。
卻不是朝她而來。
姜逢當機立斷,見宿顼站在書房裡不動,就站到了他跟前,“師父,我錯了,您老消消氣啊!”
陳老将軍冷哼,手上動作不停,“你這臭小子,還要泱泱替你出頭。”
“老師,不怪宿顼。”姜逢躲着破風而來的雞毛撣子,抱頭鼠竄還不忘嘴貧。
兩人一通鬧劇,最終已兩人都體力耗盡告終。
宿顼站在兩人中間,充當和平使者,給兩人都斟上了一杯茶。
陳老将軍見他事不關己,清風朗月的作态,氣不打一處來,便将矛頭一轉,又對準了他,“宿顼,這麼大的事,你竟然幫着她瞞着!”
宿顼看了眼幸災樂禍的姜逢,默默承受着陳老将軍的怒火。
陳老将軍知道的比陳老夫人更多,他自從得知姜逢來了邊關,便給京城去了信,更是查了她這一路上碰見了不少人,通通都是死士,都是沖着姜逢的命來的。
她還一個人單槍匹馬說是闖蕩江湖,這讓人如何不生氣。也就是那背後的人有所顧忌,每次派出的人不多姜逢才能安全到這兒。
偏偏這丫頭還犟的很,躲在書鋪,不叫其他人知道。若非他壽宴,姜逢需親自來訪,他還不知道姜逢竟然已經來了這裡這麼多天。
姜逢和宿顼兩人默默地承受着陳老爺子的怒氣,低頭不語。
姜逢見宿顼一邊挨着罵,還能恰到好處地在老爺子罵的口幹舌燥的時候遞上茶水,默默地在底下為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宿顼回了她一個無奈的眼神。
果不其然,下一刻,陳老爺子的聲音就提了起來,“姜逢!”
姜逢下意識地挺直腰杆,“到!”
“罰你抄書五百遍!”
姜逢瞳孔地震,“别啊,師父,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亂跑了,五百遍啊,那是人抄的嗎,我手要斷了!”
經過她的讨價還價,從五百遍降到了一百遍。
宿顼犯了包庇罪,采取連坐制度。
于是,接下來的這兩人,宿顼沒去城郊,同姜逢兩人苦哈哈地被關在陳老将軍府裡抄書。
宿顼早抄完了那些書,坐在書房看輿圖,突然,木窗外邊“咚咚”作響,幾顆石子落在地上。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
“宿顼,宿顼!”姜逢趴在宿顼院子的圍牆上,小聲叫着他,見他開窗,不斷地向他招手。
院子裡負責灑掃的小厮在認真地幹着自己的事情,并未關注這邊。饒是如此,宿顼也不敢讓他們看見姜逢。
要知道,陳堯不敢禁他的足,但是為了保護姜逢,她這幾天都出不了府。
他還好,要抄的書已經抄完了,倒是姜逢。
他用腳趾頭想一想都能猜到,就她那個速度,是不可能抄完的。
果不其然,待他走近院牆,姜逢就偷偷摸摸地遞過來一匝宣紙,扯住他的袖角,“球球了。”雙目懇求。
宿顼默默地接過那匝作業,收進寬大的袖子。
姜逢見他答應了,眼睛一亮,正巧灑掃的小厮掃到這邊了,她迅速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宿顼。”一溜煙地跳下圍牆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隻留宿顼還站在牆腳,“您不是在書房嗎,是否有什麼吩咐?”小厮見他站在這裡一動不動,疑惑道。
“無事,出來看看風景。”說完他就回去了。
可是這牆腳有什麼風景呢。連這院子裡都是光秃秃的,花花草草都沒有,因着久未住人,到處都是灰塵。
其實,陳老将軍府中倒是還有其他的院子,隻是陳老将軍聽聞了從前京中的一些秘聞,特地将宿顼安排到了距離姜逢住的院子最遠的一處,位于将軍府的小角落,偏僻極了。
姜逢美美解決了一大部分的作業,喜滋滋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算着宿顼的進度,她應該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洗漱完就在書房中見到了自己的那份作業,字迹絲毫不差,若非熟悉她的人,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把它們裝到一個匣子裡,送去給陳老将軍,姜逢乖巧地站着,“師父,我可以出府了嗎?”
陳堯翻閱着她的罰抄,心中敏銳地察覺出了些許異樣,翻來覆去地看卻看不出來其中的異常,呼出的起吹起了胡子,沒抓住她的尾巴,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道,“行了,出去吧,回去把你在書鋪的東西都收拾好,你師母為你收拾好了院子,以後你就住這兒,也陪陪我老人家。”
說完又補了一句,“雖說是無人知曉你們的身份,總不好叫外面傳出些不好的謠言。”
姜逢本來還想辯駁一下,聽到他後面的這句話卻是不好再拒絕,隻好乖巧點頭,“好的,師父。”
陳堯聽到她的答複,還算滿意,便放她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