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朵更高、更好看,你卻斷送了它。什麼道理?”
葉無歆在我說完話的瞬間,又剪下了一朵品相上佳的郁金香。
“你聽到的是疑問句嗎?”
我被她這文字遊戲氣笑了。
“剪高一點,會有更多能活下來。”
“修理線變高,景觀就不漂亮了。”
她根本就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任何人超過規則就要被制裁,不管規則是否合理,也不管制定規則的人出于什麼目的。服從規則,僅是規則本身而已。
“剛才那朵也沒有景觀價值,又為何放過它?”
“沒放過,我每次來都會把它剪掉。這個地方兩天才會來一次人,來人又不樂意澆水,花兒們隻能靠憶子和甘霖活着,通常會死一大片,隻有我來的前一個星期才會被象征性的維護一下。這朵大概活了半年吧。同一根系,不停地生長開花,就是學不會把花開矮點。”
“它有開出過比這朵更好看的花嗎?”
“當然。”
“若是雜草,可有它的生路?”
她再一次蹲下去,從根部剪斷蒲公英的花和葉,将冠毛吹散。
“果然偏心。”
“雜草從未死過,花盆是留給花的。”
“可惜你救得有點兒晚,說不準它早已是強弩之末,命不久矣了。”
“聽這語氣,像是有感觸。”
“想起來一些往事罷了。遲來的拯救有時能及時止損,但是你太晚了。我該慶幸,當年拯救我的人來得很及時。”
“移植到花盆裡也算拯救嗎?”
“這樣說來,或許你才是它們最大的磨難。”
“種子的發芽是茁壯的開始,亦是死亡的開始。”
“聽過自古無情帝王家,你們商人的孩子也挺無情的。”
“人們可以很坦然地責怪帝王無情、商人無情、我無情,但幾乎沒有什麼人會去責怪地震、洪澇和大旱無情。古代遇上糧食欠收的荒年,百姓會罵貪官污吏,卻不會罵蝗蟲和天災。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巫洛子跟我說過你很精,你剛剛又噎得我無地自容,那我也不客氣了。你是不是總有推卸責任的辦法?”
“哈哈,我不僅有推卸責任的辦法,還有轉移話題的套路。你忘了你是來找人的嗎?先生就在這邊,但是很忙,沒空見你。你想說什麼,我可以幫你傳話。”
“我……沒事,我自己去說就行。”
“好,那麼為了讓先生更好地完成工作,請回吧。”
白絨裙小女孩出現在遠處。葉無歆點過頭後,她走過來塞給她一個暖手寶,然後開始收拾工具。
“師姐,一會兒要下雪了,早點回去吧。”
“确實有點冷。剩下的交給你了,明天再弄。”
“等一下!”我叫住她,“那個……我想請先生幫我找個人。”
葉無歆停下準備離去的腳步。
“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哎呀,也不是……”
“原來不是啊——也對,女明星不可以找男朋友。”
“不是,他是我男朋友,但是現在不行……”
“沒必要跟我解釋。他就在島上。”
“他在哪裡?”
“這位大明星,動物活着,沒道理永遠停留在一個地方。”
“啊,不好意思。”
“請吧,我一會兒叫人過來換鎖,别再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