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硬撐着要先起來，卻被戴沐白抓住了手臂。兩個人就那麼僵持着，奧斯卡看着戴沐白，兩個相對的臉，平靜的好像沒有任何波瀾，但是眼神之中卻暗藏着波濤洶湧。
“為什麼這麼拼命？”
“什麼？”
“每天堅持跑步還不夠，現在這又是在幹什麼？”
“呵...”
奧斯卡輕輕笑了一下，戴沐白不解的看着他，說話的語氣幾乎咬牙切齒：“什麼意思？奧斯卡你給我說人話！”
“哈...幹什麼啊？不是你說的嗎？不需要我這種人的保護。”
“什...？”
[你這種的...我不需要]
是那句話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一瞬間戴沐白的臉上充滿了内疚，他的五官都擰巴在一起，那張帥氣的臉現在看起來好像痛苦的十分可憐，“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奧，我當時是不想你受傷。”
“...沒事，這沒什麼。”奧斯卡像是沒心沒肺的笑着。
“...對不起。”戴沐白看着奧斯卡低下了頭。
戴沐白好像意識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自己總是在無意間傷害到奧斯卡，可是奧斯卡總是默默接受着這一切，從來沒有埋怨過他。因為他們兩個是學院最初的兩個學生，在學院搬到天鬥之前，他們相當長的時間裡都住在一起，同吃同住的日子裡，時常同行一起去做些什麼。就像習慣了一樣，因為隻有他們兩個人，戴沐白習慣了自己無意的傷害到奧斯卡，而奧斯卡也習慣了接受來自戴沐白的傷害。
為何現在才意識到這些，戴沐白鄙夷的那樣想着，是因為馬上要離開了才意識到這些為時已晚的東西嗎？
“好了。”奧斯卡輕輕推着戴沐白，說：“已經上好了藥，我要回去了。”
“小奧。”戴沐白抓住奧斯卡的手腕，半響才問道：“你，不問些什麼嗎？”
“...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你不想說我絕對不會碰。”
“我想說。我想告訴你。”
奧斯卡看着戴沐白愣了愣，他坐了回來，伸手去摸着戴沐白的額頭，“你怎麼了？”
“你這眼神好像在說我是不是瘋了。”戴沐白輕笑了起來。
“不是，我這是關愛的眼神。”
“...啧。媽的。”
“你說吧，我會聽的。”
“我是星羅帝國的三皇子，朱竹清，是公爵府的次女。星羅皇室有一個一直傳承至今的傳統，那就是擁有邪眸白虎武魂的孩子要和幽冥靈貓的孩子結為姻親，因為這兩個武魂相性很高，天生擁有極高的概率能夠施展武魂融合技。所以我們兩家關系密切，世代聯姻，自出生，我就和朱竹清定下了婚約。那個時候，我隻是單純的以為這隻是普通的聯姻，直到後來...後來，在我六歲那年武魂覺醒之後才得知星羅皇族有一條一直遵守的鐵律，凡星羅皇族的血脈成年之後必須通過戰鬥逐角出最強者可即任皇位。失敗者會被抹殺或者圈禁起來以避免家族内亂。即使我表明自己無心皇帝之位，也絕不能逃脫那一法則。我面臨的路就隻有一條，要麼成為王，要麼就是死。然而，我的兄長年長我八歲，他同樣擁有着不凡的天賦，即使我先天魂力8級又怎麼可能彌補得了八年時間的差距。于是我選擇了逃跑，躲到了索托城，進入了史萊克學院。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 ...”奧斯卡看着戴沐白沒有說話。
“...對不起，朱竹清說的沒錯，我是個懦夫，是個失敗者。不但如此，我還總是把自己的情緒發洩你身上。我以前脾氣很差，說話也總是傷人，我知道我一定傷了你很多次。可是現在才卑劣的向你道歉，你應該忍了我很久了吧！我甚至都不記得什麼時候怎麼傷害的你，真像一個爛人。”
奧斯卡傾身抱住了戴沐白，他問，“你讨厭自己了嗎？”
戴沐白呆住了，他沒想到奧斯卡會這樣突然抱住他。但是身體接觸傳遞過來的溫暖一瞬間讓戴沐白不覺得那麼低沉了，心裡好像也沒有那麼的冷那麼多怨恨了。戴沐白想了一下，他有些遲疑的問道：
“... ...你讨厭我嗎？”
“不，我不讨厭你。你對我很重要。”奧斯卡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即便是這麼一句像白開水一樣的話戴沐白也覺得很止渴了。
“你真是個爛好人。”
“對啊，因為我是個爛好人。所以，你就算是個爛人又怎麼樣？我們其實不還是一樣？”奧斯卡撫摸着戴沐白的後勃頸安撫他的心情，一下一下的就像在給一隻大貓順毛。
“你這話聽起來完全沒邏輯。”
“那又怎麼了，又不重要。”
戴沐白微微歪了點頭依靠在奧斯卡的瘦弱的窄肩上，他很瘦，側着臉能很清晰的感覺到鎖骨的形狀。戴沐白悶聲嘟囔道：“不，我和你不一樣。我不像你，我隻會逃避，可是你會選擇去努力改變。”
“那你現在不願去付出努力改變嗎？”
“...不是。”
奧斯卡輕輕拍了拍戴沐白的背，然後松開了這個擁抱。他說了一句輕飄飄的話，像是很輕松一樣，“所以你也會為了改變付出努力不是嗎？那就沒什麼好在意的了。”
戴沐白皺了皺眉。
“可是...”
“我明白，沐白，可是你問我是否讨厭你，我不讨厭你，而我不認識你的兄長戴維斯。”奧斯卡看着戴沐白的臉，表情說不出來究竟是認真的感覺還是隻是無表情，他隻是輕輕的說：“所以，我當然更希望你活着。”
戴沐白看着奧斯卡沒有回應，他知道奧斯卡的話是認真的。但正因為是認真的才更驚心，那種感覺很難言說，有一種手裡拿着一塊腐爛的面包在糾結究竟要不要吃進肚子裡時，奧斯卡直接将他手裡的面包扔在了地上。
他知道這個問題得不到解決，奧斯卡給他的答案也不是解決問題，而僅僅隻能保護他。其實戴沐白知道自己不應該想着能從别人身上找到答案，就像那個腐爛的面包如果吃掉會生病，可是不吃會餓——問題本身是那個腐爛的面包，而不是别的。
“...小奧，你，能和我一起...”
“不行。”
“啧！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哦...那你再說一遍。”
戴沐白閉着嘴有些氣悶，他做了個深呼氣，沉默了一會說，“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大概，能感覺到。”
戴沐白看着奧斯卡臉上一副可憐的表情，像是需要疼愛的大貓，他無意識中緊緊的抓着奧斯卡的手臂，可是奧斯卡隻是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小奧。小奧。”
奧斯卡輕輕的笑了一下，心裡感覺有些悲涼，他擡起手捧着戴沐白的腦袋看着他的臉，他的眼睛。像是在欣賞一般，看着他帥氣的模樣，心裡想着此刻若是面對女孩子恐怕早已對他心動不已，那雙藍色和紅色的眼睛像寶石一般閃耀。奧斯卡說話的聲音很輕，像風一樣薄，“我有點讨厭你們都有着各自不凡的身世，隻有我像個傻瓜。有點不甘心。”
戴沐白皺着眉不敢說話了，他松開了抓着他手臂的手。
“... ...”奧斯卡笑了笑，沒有繼續多說什麼，他一直覺得戴沐白像一個敏感的刺猬總是在些奇怪的地方很敏感的條件反射的把刺對着别人，但是其實他自己呢？奧斯卡認為自己像一隻蝸牛，一預感危險就會縮在殼裡，可是其實就算是所謂的殼也都脆弱的不堪一擊。
“我其實什麼都沒有，但是我想要一樣你們都沒有的東西。”
“什麼東西？”
“自由。”
“...自由？哈-”戴沐白笑了，涼薄的不知道是無奈還是輕蔑。
“我不想像所有的輔助系魂師一樣，隻能依附别人而活。我想要屬于自己的天空，我不想被束縛，不想像常規的那樣永遠留守在一個嚴絲合縫、堅不可破的宗門裡。我準備去大陸上遊曆了，所以我現在才這麼拼命。”
“...這真像你會說出來的話。”
“謝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