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恭喜嗎?
是吧,畢竟她活着,沒有失蹤死亡,還獲得了這麼高的地位。
這就是當初她們的目标吧,是許多人拼盡全力也得不到的東西。
但是須月又覺得難受。
她覺得不公平。
鯉子她明明夠好夠優秀。
她憑什麼最好最好也隻能當個花魁呢?
花魁有什麼好的!
見識過外面風景的須月開心不起來。她隻默默地問了鯉子的房間。
老闆娘指出了路,還想再問,卻被須月搶先。
“混得不好回來了,該怎麼樣還怎麼樣。我先去找鯉夏了。”
說完,便隻留下一個溫婉端莊的背影。
老闆娘愣了好久,才回頭說:“阿月她,這些倒一直沒忘。”
老闆喝了口茶,感歎着:“外面也不好過喲。”
以這樣的話開頭,兩人才開始商量起對須月的安排。
須月對此毫不關心,她雖然裝出了一副娴靜模樣,可沒有真想在這好好生活。
總共三個探子,還是分布在三家店的探子,居然同時失蹤了。這件事一聽就是已經暴露了。所以她猜測自己在這待不了多久就要和鬼對上。
僞裝是因為還要找到那三個女子的下落。不然她就是來當誘餌,引出鬼與它一戰的。
這麼想着,須月走進了那個房間。
進十年沒見了。
她一直在殺鬼殺鬼出任務出任務。說真的,完全沒覺得生活有什麼不同,自己有多大變化。
直到此刻又見故人。
鯉子長大了。當年她還比自己大些呢,看着也就是個氣質沉穩些的小姑娘。
現在再看,卻已經體态曼妙,姿态雍容,華衣加身也看不出一點别扭。俨然是一個芙蓉面的溫婉美人。
隻要看着這張臉她就知道是鯉子。
但是過去了這麼久嗎?
須月實在沒有實感。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
眼睛确實已經離地面好遠了。
身體也确實長成了。
也……
突然被抱住,須月下意識僵住了。
鯉夏也僵住了。
她讓兩個服侍自己的小女孩先出去,然後拉着須月到桌前。
“阿月,你怎麼回來了?還有,這是……”
看着被清空的房間和這人擔憂的面龐,須月覺得這簡直是場景重現。
隻是這次她不是因為破了規矩而被擔心。
心裡對這家店,也沒有一點敬畏了。
“鯉子,你聽我說。我這次來隻是權宜之計。”想着這次的對手很可能是上弦,須月四下感受了一下,才敢繼續說,“我找到了謀生的辦法,一直過得也不錯。這次是來殺鬼的。就是吃人鬼。這東西真的存在,而且就在花街。你跟我走,這次我救你們所有人。”
她越說,鯉夏的臉越白,“阿月,你在說什麼……難道那些失蹤的人……”
她又和過去一樣,露出一張為妹妹擔憂,又有些刮目相看的臉,“須月,既然如此你快走。你長大了……”
須月的腦子裡亂亂的,她下意識忽略了不明白的話,隻是生氣。
“又讓我走!你還想做什麼?你能做什麼?像你這樣……你……這次你不準留下,都交給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說話都不順,情緒也不穩定。
她隻是很自然地發起脾氣。
“用不着你來犧牲自己!”
對此,鯉夏一臉欣慰。
“須月,你真的長大了。”
須月看着她,不知道這是在說些什麼。但是剛才的事讓她明白,她在鯉子面前就是控制不好自己!
所以她幹脆閉了嘴,聽着對方講話。
鯉夏很逾矩地抱住了多年未見,又不喜肢體接觸的須月。
須月沒掙紮,依舊處理着自己的情緒。
“須月,你知道要救其他人了。”
“……”
須月很茫然。
她一直在救人啊,因為她是鬼殺隊的一員。
鯉子卻說:“須月,以前你不會這麼想的。你隻會覺得所有苦難都是正常的,各人有個人的命數,誰也不必同情誰,誰也不配得好處。”
她捧起須月的臉,“你一定過得很好,所以有了底氣,所以不再自怨自艾。須月,這真的是太好了。”
看着為了她而哭泣的鯉子,須月一時不知做出什麼反應。
她喃喃道:“原來以前的我這麼讨厭嗎?”
“什麼讨厭啊。”鯉子又哭又笑,“可憐又可愛,我可是一直希望能照顧好你,讓你有一顆幫助别人的心啊。”
她不說還好,一說起這美好品德須月就忍不住了。
她又想起之前的事,又說“這次事情交給我。”
卻沒想到鯉子居然同意了。
這下換須月愣住了,“你,你同意我去對付鬼?”
鯉夏點頭,嘴唇顫抖着,眼睛卻很亮。
“須月,我為你驕傲。”
“……”
差點以為是感情生疏了……但須月實在,實在沒法昧着良心說對方不向着自己。
畢竟這可是那個鯉子啊。
就算是對陌生人,也做不到眼看對方陷入危險境地的鯉子啊。
明眼人都看得到她也很擔憂,隻是有某種更神聖的東西壓住了恐懼。
……
沒法自欺欺人了。
鯉子确實愛着她,但是就像鯉子也會害怕,卻依舊選擇留在花街當花魁,報答店主,照顧姐妹們一樣。
她接受對須月放手,讓須月冒着危險救其他人。
須月突然明白了好多事。
蝴蝶香奈惠的決定。
産屋敷耀哉的選擇。
還有自己的糾結。
她和過去自己的分歧就在于成長。以前的她不成熟,所以糾結眼前的利益,放不開私欲。
但是現在她接觸大義太久,逐漸被同化了……她要變得成熟,變得強大了。
之後的她會放下一己私欲,承擔下擔憂和痛苦,放手和大家一起獻出生命的。
好陌生……
過去的自己看現在的自己肯定也是一樣陌生。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