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炎知不信邪地又往下翻了片刻,才看見一個閱讀量挺高的早年貼吧。
标題是:我們學校也是好起來了,今年有個叫北芳的新生,長得好他爹帥!!!
【2L:我也看見了。我先說:雙一流的大學就該配下流的我。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好香,omega沒到發情期也可以這麼香嗎?這不科學!】
【3L:聽說是個頂級omega,萬裡挑一,當然香啦。全校的alpha都要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4L:什麼是頂級omega?】
【7L:可以當明星去吧,肯定能夠爆火。】
【10L:算了算了,聽說進過少管所。這種藝人估計紅了也是要殉的】
【11L:還是留給alpha**吧】
【12L:雖說話糙理不糙但樓上話也太糙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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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炎知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感覺就像一口劣質香煙嗆在肺裡,吐不出又咽不下,焦灼感順着氣管蔓延,将每一根神經都燙得蜷縮。
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每次從外界了解到的他,評價都很不怎麼樣。
時間已近淩晨兩點,再熬下去就該天亮,井炎知翻了個身,空調被單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客房裡的味道讓他想起,有次路過國外橋下的棚戶區,散發的一股揮之不去的潮濕和黴味。
怎麼剛才就沒聞到……
井炎知在淺眠中浮沉,仿佛一片枯葉在湍流中打轉。意識尚未完全清醒,耳邊就傳來細碎的響動——房間外似乎有人在翻找什麼。
塑料包裝紙的窸窣聲、玻璃相撞的清脆聲,透過薄如蟬翼的隔斷牆,清晰地刺入耳膜。
他摸出手機,屏幕的藍光在黑暗中很是刺眼:淩晨五點十七分。
窗外的城市酣睡未醒,天還是一片濃稠的墨色。井炎知将臉埋進枕頭,不熟悉的氣味裹得他忍不住皺眉,睡意如退潮般漸漸消散。
井炎知掀開被子下了床,趿着雙拖鞋,惺忪慵懶地開門道:“這麼早……你在幹什麼??”
北芳背對他半跪着,長發從肩上滑落,地上淩亂地散着一些可疑包裝袋。井炎知見他将便攜式注射筆反手按在後頸上,登時警鈴大作,三兩步上前一把奪過。
可惜拿到手的注射筆已被推空。
“幹什麼。”北芳死死盯着他手裡的注射筆,可能是有輕微的頭暈,還像小貓似的快速晃了晃腦袋。
“我還想問你幹什麼。違反犯罪啊?别告訴我你大清早拿着針筒是在打葡萄糖……嗯?”話音戛然而止,井炎知看清注射筆上的标注,才發現這隻是一支普通的信息素抑制劑。
omega在發情期到來之前,信息素濃度會于一段時間内呈現不穩定狀态,這種敏感的生理反應天然是為吸引alpha的靠近。但進入現代社會後,omega除了重要的繁殖作用,更多是作為個體參與社會工作,信息素抑制劑便應運而生。
在公共場合或工作環境中,注射抑制劑可以暫時抑制alpha或omega無意識散發的信息素,以避免引發不必要的尴尬或沖突,本質上都是為了保護彌足珍貴的omega。
但井炎知記得這個時候,信息素抑制劑的研發還不夠成熟,價格還沒有打下來。普通人能買得起的抑制劑一般比較劣質,要麼不太穩定,要麼會産生副作用。
井炎知看向地上貌似不太正規的包裝袋,扶了他一下:“這麼說,你的發情期馬上就要來了?”
北芳擡手撇開他,死水微瀾地說道:“是的呢。你也馬上就要迎來第一次考核了,希望你能打起精神,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大驚小怪。”
井炎知辯駁:“分明是你行迹……”
但話又說回來,當躺屍的群演也要起這麼早的嗎?直到井炎知跟着到了片場,才水靈靈地駁回了這個想法——候拍棚裡空無一人,早早來換衣服開工的,隻有北芳而已。
有點不理解的井炎知注意到,北芳手上還拿着一疊厚厚的劇本,神色認真。
那疊裝訂整齊的紙張在昏黃的燈光下泛着柔和的米白色,《浮世無歡》四個燙金标題在封面上熠熠生輝,邊角已經起了毛邊,顯然被反複翻閱過無數次。
井炎知吃早餐的動作微微一頓。
衆所周知,群演連片場的地圖都未必能看全,更别提接觸劇本。
因為影視劇本通常涉及核心情節,為防止劇透,劇組會嚴格控制劇本的傳播範圍。而群演大多是臨時演員,不需要深入理解劇情,副導演或群演領隊會像指揮木偶一樣,口頭告知群演需要做什麼,比如走位、反應、簡單的台詞等。至于為什麼要這麼做,背後的故事是什麼,都與他們無關。
可此刻的北芳卻捧着完整的劇本,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扇形的陰影,修長的手指輕輕走過字裡行間,不時停在空白處寫下批注,專注得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的文字。
“你很喜歡這部劇?”井炎知友好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