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即便此地居住多為富戶,先不說為官風紀,隻說銀錢方面也吃不消,故而,這筆開支定然是有限度的。而杜瑾目标既是打破低消。
應酬交際必不可少,大酒肆錢包承擔不住,可若是坊内有一味美價廉小館子,這光景定然不同了,一次宴請所需銀錢折換過來可搓好幾頓小酒,交情嘛,這不就越來越親密。
況且,杜瑾也有自己特色,當下可不是哪位庖廚都會炒菜的,獨此一家,何懼闖不出名聲!
踩好盤子,所差不過店面,然——
長安不愧十三朝古都,上下幾千年,房價從來十分穩定,穩定的昂貴!
不說那幾進院落大宅子,便是如張家那般小院,竟也沒有低于十萬錢的,且有價無市,輕易不買賣的,便是有些出售,也幾乎握在商行手裡,單個的平頭百姓根本接觸不到房源。買過二手房的都知道中介有多離譜,何況信息不透明的九世紀。
為着尋個靠譜商行,經張家阿兄建議,杜瑾最後決定找内造司掌事刷臉,前次去時看這位大人似乎很愛吃甜,恰好逗小孩做的糖粘還有許多剩餘。有熟人果然好辦事,因着這許多未見過饴糖,掌事大人詢問過緣由後竟真薦了個實誠地産商;且見獵心喜,聽說杜瑾要做買賣,又約定了糖果供貨。這不店面還未開張,訂單反而先行一步,倒是讓杜瑾心頭竊喜。
商行掌櫃兩鬓已染了白霜,為人處世最講究和氣生财,見杜瑾一個小女郎家進門也無半分異色,着夥計奉上熱飲糕餅後,親自端出屋舍卷軸,請人寬坐細看。
商行提供的案卷詳盡,卷軸繪制屋舍幾種視圖,分毫畢現;數據也清晰,既有長寬高度,梁柱數量木料材質也一一标明。如此這般倒也無甚高明之處,可驗看地契案卷時杜瑾卻發現這家老闆大約有些背景來路,除卻房屋基本信息一應俱全,背調也做得周密,轉過幾手,買賣原因躍然紙上一目了然,有幾處大小地段皆不錯的屋宅,竟寫明是抄沒來的,連犯官案情流放何處都悉數注明。折服于服務精度,加上所薦屋舍實在好,杜瑾不打算再往别家去,從十餘份地契中選了一處小宅實地驗看。
其實杜瑾心中知曉這處宅院并非性價比最好的一座,但僅憑地處延福坊一條,便足以将旁的宅子壓下。
原身沒入掖庭時年歲不過八九歲,後母女二人又接連染了病疫,雖說杜瑾接了身軀複活一場,隻是往事記憶大多早已模糊,除卻至親容貌清晰外,最鮮亮的莫過于故宅南牆那幾株紅梅,每年冬日枝頭總是紅豔豔一片,灼眼得很。
然跟着掌櫃小厮踏雪尋去,竟無一家如記憶中梅枝旁逸的,想來那年冬日太冷,這雪中仙子也熬不過。
延福坊緊挨着崇賢坊,再往上便是西市,地理位置十分不錯,待小厮将屋舍大門打開時,杜瑾頓時更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