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四月初八浴佛節,本就是大周重要的節日,齊稷偏偏于這日亥時出生,命格極貴,先皇大喜,第二年浴佛節就冊封他為皇太孫。
大周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文沁想,怎麼他就偏偏忘記了呢?
原來這竟是太子壽辰的祈福禮。
齊稷越衆上前,跪坐在文沁親手準備的墊子上,接過主持遞來的高香。
文沁早就被小和尚拽着跪下了,見他什麼都不懂,小和尚有意顯擺自己的見識:
“這第一炷香,拜厚地高天。”
“第二炷香,拜君親之恩。”
“第三炷香,才是為自己……欸?他怎麼站起來了?”
太子起身,走到大殿另一尊菩薩像面前,這才又跪拜下去。
文沁覺得太子仿佛朝他這裡看了一眼,問道:“這是哪位菩薩?”
“這你都不認識,地藏王菩薩啊,”小和尚道,“可以求事業、子嗣和姻緣的。”
然後又嚼舌頭:“聽說太子妃娘娘仙去了,想必太子是要給自己求姻緣吧——不對啊,剛聽說太子要為妻守孝,不再續娶呢……”
許是殿内的燭火太盛,文沁忍不住咳了兩聲,聲音很輕,可太子還是微微側身,朝這邊看來。
衆官員一一上前敬香,主持帶着衆弟子誦經祈福,文沁看着太子虔誠的背影,悄悄退出了大殿。
回到後院,他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可心髒依然慌亂,跳動得厲害。
他知道自己必須離開了。
一直隐匿在暗處的秋蒲跳出來。
“公子,整座寺廟都被官兵圍滿了。”
“有官兵?為什麼?”
文沁驚訝,随後擦了擦自己的臉,看着手上的黑灰,突然笑了。
秋蒲觑着他的臉色,道:
“主持說寺裡有一條密道,現在脫身還來得及。”
又補充一句:
“公子若不走,隻怕侯爺受到牽制,到時候就難辦了。”
文沁覺得莫名:“誰說我不走了?”
隻是,他還要做一件事情。
大殿中,主持還在誦讀經文。裴瀝青給如風使了個眼色,後者悄悄退出。
殿内燭火旺盛,火油的味道越來越重,衆人反應過來時,火勢已經大範圍蔓延。
這些大臣多是腦滿腸肥,哪裡見過這陣仗,争先恐後往外跑,一時也顧不得高低貴賤了。
待他們跑到院子裡,卻比在殿内更加絕望。隻見隔着火光,一颀長的人影立于高牆之上。他肩上扛着一隻油桶,正放肆地往火裡倒桐油,口中道:
“你們燒了我黃家的祠堂,如今便都來陪葬吧!”
“逆賊!”
“是黃诼!”
有人尖叫出聲,有人拼死往火光外闖,被不知道哪裡出來的影衛一刀斃命。
人群瞬間安靜。
黃诼堂而皇之朝外喊道:“你們的頭兒都在我手裡,識相的就把弩箭放下!”
“聽他的!聽他的!”
是刑部尚書,他生怕外面的官兵刺激到這個瘋子,從而丢失了小命,立即賠笑道:
“黃賢侄,貴府的大火真的是一場意外,我等都十分抱歉。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便是向朝廷翻案也使得,我等都能作證,黃老将軍的孫子絕對不是臨陣脫逃、叛國謀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