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舊等改天吧,”裴瀝青冷哼一聲,“眼下太子高燒,你快去煎藥。”
“早就熬好了,我去端。”
蘇輕輕盯着文沁的脖子,眨了眨眼,然後才走了出去。
文沁直接伸手:“裴大人,盒子給我吧。”
“我可以給你,但是有個要求。”
“什麼?”
“回西京去,離開殿下,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眼前。”
“……”
“殿下腿傷因何而得,想必你也知道。本來這點傷一個月前就該好了,但是他在慈雲寺和,”裴瀝青停頓了一下,“和黃诼一戰,傷口崩開一次;又連續騎了十天的馬從京城趕來,傷情加重,這才始終未愈。
“我從十六歲跟着太子,從未見過他在其他事情上如此失态,隻有你。
“我們想過許多辦法,烈如焰甚至到處搜尋和你相似的女人,包括怡紅樓的花魁,可惜都沒什麼用。
“殿下是大周的儲君,眼下卻還有更厲害的人,你若留在他身邊,遲早也是會死。雖然本官也很想你死,也并不知道你有什麼特别之處,但是為了殿下,我願意放你一馬。”
他把盒子交給文沁,道:“你走吧。出了蘇府往東二十裡,黃诼在等你。”
又補充道:“須快走,否則太子醒來,黃诼就沒那麼容易離開了。”
“有一個事情我不理解,”
文沁緊緊攥着盒子,
“我嫁入東宮至今不過三月,烈将軍一直在慶州,如何能早早得知我的相貌?”
裴瀝青冷笑:“說你蠢,你卻沒那麼蠢;說你聰明,這個問題又實在愚蠢至極。”
文沁被噎了一下,抿住嘴角。
“請一定照顧好太子殿下。”
說完,迅速離開了這個院子。
他沒有發現,裴瀝青嘴角泛起奇異的微笑,然後滲透出鮮血。
當蘇輕輕回來的時候,身邊又多了一個人,兩人走進房間,正好見到裴大人毒發的場景。
“文沁他……他偷走了虎符,快追。”
說完,裴瀝青吐出一口黑血,不省人事。
文沁本打算按照裴瀝青的指揮出府,走到一半,卻又返回。
尋了一圈終于在花園聽到香琴的聲音,像是在哭。
烈如焰反剪着香琴的兩個胳膊,後者低低吟泣,掙紮不得。
“當”地一聲,烈如焰回頭,鮮血從後腦勺蜿蜒到脖子上。
文沁舉着石塊:“放開她!”
“操!男女通吃?”
烈如焰松開香琴,掐住文沁的脖子。
“老子早就想弄死你了,當年在沙漠老子就不該救你。”
“什麼?”文沁掙紮,石塊掉到地上。
“要不是你,殿下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麼苦。你,該死!”
烈如焰眼睛赤紅,手部漸漸收緊。
“當——”
烈如焰轟然倒地,香琴抱着石頭渾身發抖。
“咳咳……”文沁爬起來,拽住香琴的手,“跟我走!”
“去哪兒?”
“去我家,我家在西京,比這裡好一千倍。”
香琴不知所措,任憑文沁牽着她飛奔一直到了府門口。
“站住!”
文沁認出這些人是大内侍衛。他回頭,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疾奔而來。
是如風!
他心下一緊,下一秒被一條手臂撈上馬。
“本官有要事出門,滾開!”
蘇康騎在馬上,長鞭揚起,文沁看着愣神的香琴,喊道:“等一下!”
蘇康立即伸手去撈她。香琴此刻才恢複鎮定,她看了看這匹已經載了兩個人的馬,堅定地後退了一步:“公子快走吧,不用管我。”
“姐姐!”
圓圓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香琴再次後退幾步,蘇康不再猶豫,馬兒立即竄出去好幾米。
文沁看着蘇府大門越來越遠,看到如風沖到門口搶過一匹馬,看到蘇府裡突然沖出許多人擋住如風,這些嘈雜的景象和聲音都漸漸消失。
一路狂奔,不知過了多久蘇康才停下來。
“多謝大人相助。”
“老夫如何當的起,這條命都是文公子給的。”
蘇康掏出一袋銀子,看着文沁不像樣的裙子,又把自己的外衫脫了下來。
“老夫也隻能送到這裡了,文公子多保重,若去西京,一定要隐姓埋名,切不可暴露身份。”
文沁眼眶濕潤:“多謝蘇大人,那位叫香琴的女子,請幫我照顧她,不要讓别人欺負她。”
蘇康鄭重道:“定不負所托。”
文沁目送他離去,轉身看着漆黑的夜幕,披上外袍,毅然地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