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謝長宴虛弱地睜開眼,瞳孔已恢複正常的墨黑色,“謝謝您......”
話未說完,他便昏死過去。白暮雪探了探他的脈搏,确認無礙後,長舒一口氣。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房間外圍滿了聞聲趕來的弟子和長老。
“白師弟!”青雲子快步走來,“發生什麼事了?”
白暮雪抱起謝長宴,冷冷掃視衆人:“無事,我徒弟練功走火入魔而已。都散了吧。”
“走火入魔?”紫袍長老擠到前面,眼中閃着詭異的光,“方才那股劍氣可不像普通走火入魔,倒像是......”
“像什麼?”白暮雪眼神一寒。
紫袍長老被他看得一哆嗦,讪讪道:“沒、沒什麼......”
青雲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昏迷的謝長宴:“暮雪,需要宗門幫忙嗎?”
“不必。”白暮雪斷然拒絕,“宗主明日不是要召集各峰商議魔修滲透之事嗎?請早些休息吧。”
青雲子會意,轉身驅散衆人:“都回去休息!明日辰時,主峰大殿集合!”
人群不情不願地散去,隻有紫袍長老臨走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陰鸷。
待所有人離開,白暮雪才抱着謝長宴回到自己寝殿。他将徒弟輕輕放在床榻上,檢查了一番傷勢——除了靈力透支外,最嚴重的是心口劍痕處有一道撕裂傷,那是劍意暴走時造成的。
“麻煩的小子......”白暮雪輕歎一聲,取來藥膏為他處理傷口。當指尖觸及那道劍痕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謝長宴在夢中問的問題。
“師兄,我該怎麼告訴他真相......”白暮雪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處理完傷口,他本想離開,卻聽到謝長宴在昏迷中不安地呓語:“師尊......别走......”
白暮雪腳步一頓,猶豫片刻,最終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麻煩。”
窗外,東方已泛起魚肚白。白暮雪看着謝長宴漸漸平穩的睡顔,不知不覺也閉上了眼......
“師......尊......”
微弱的呼喚将白暮雪從淺眠中驚醒。他睜開眼,發現謝長宴正試圖坐起來,但顯然力不從心。
“别動。”白暮雪按住他,“傷口會裂開。”
謝長宴乖乖躺回去,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處境——他躺在師尊的床榻上,衣襟大開,露出包紮好的傷口;而師尊則坐在床邊椅子上,顯然守了一夜。
“師尊,我......”
“先别說話。”白暮雪倒了杯水遞給他,“喝點水,慢慢說。”
謝長宴受寵若驚地接過水杯,小口啜飲。水溫剛好,還帶着一絲甜味,應該是加了蜂蜜。
“昨晚......”他放下杯子,聲音嘶啞,“我看到了很多記憶碎片。藥人谷的,母親的,還有......”
“還有你父親。”白暮雪接話,眼神複雜,“宴兒,關于你父親的事......”
“師尊不必現在解釋。”謝長宴突然打斷他,“等您準備好了再說。”
白暮雪一愣:“你不急着知道真相?”
“急。”謝長宴直視師尊的眼睛,“但我相信師尊。如果您不說,一定有您的理由。”
白暮雪呼吸一滞,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良久,他輕聲道:“謝謝。”
這簡單的兩個字,蘊含了太多情感。謝長宴微微一笑,突然發現自己還抓着師尊的袖子,趕緊松開:“對了師尊,我在夢裡還看到
兩個魔修在密談,提到‘焚月谷’和‘玄陽血脈’......”
“焚月谷?”白暮雪眉頭緊鎖,“那是魔宗聖地,據說封印着上古魔劍‘弑神’。他們需要玄陽血脈和弑神劍意......難道是想破除封印?”
謝長宴心頭一凜:“所以藥人谷囚禁我,是為了我的玄陽血脈?”
“很可能。”白暮雪點頭,“而你體内的劍意......”他突然停住,似乎在斟酌用詞。
“是父親留給我的‘弑神劍意’?”謝長宴敏銳地猜測。
白暮雪默認了這個說法:“此事牽連甚廣,我們必須從長計議。今日的‘逐出師門’計劃暫時取消。”
謝長宴點頭,突然一陣眩暈,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白暮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結果謝長宴整個人撲進了師尊懷裡,腦袋不偏不倚地枕在對方腿上。
兩人同時僵住。
謝長宴能清晰地聞到師尊身上雪松混合着藥香的氣息,臉頰貼着柔軟的白衣,甚至能感覺到布料下緊實的大腿肌肉。這個認知讓他耳根發燙,趕緊掙紮着要起來,卻被一隻微涼的手按住了後頸。
“别動。”白暮雪聲音有些啞,“傷口會裂開。”
謝長宴隻好乖乖趴着,心跳如鼓。他能感覺到師尊的手輕輕搭在他後背上,隔着衣物傳來微涼的觸感。
“師尊......”他小聲問,“我昨晚......流口水了嗎?”
白暮雪冷笑:“再流口水就滾去喂靈獸。”
謝長宴偷笑,知道師尊這是不好意思了。他偷偷擡眼,正好看到白暮雪通紅的耳尖,在晨光中幾乎透明。
這一刻,昨晚噩夢的陰影似乎都消散了。無論父親死亡的真相如何,他相信眼前這個人永遠不會傷害自己。
窗外,朝陽完全升起,為寒霜居鍍上一層金邊。白暮雪望着懷中漸漸睡去的徒弟,眼中浮現出罕見的柔和。
“傻徒弟......”他輕聲呢喃,指尖輕輕拂過謝長宴的發梢,“我該怎麼保護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