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鐘聲剛過,青雲劍宗淩霄殿便燈火通明。
謝長宴跟在白暮雪身後踏入大殿時,立刻感受到數十道目光如箭矢般射來。殿内已聚集了各峰長老,主座左手邊二長老玄霄子面色凝重,右手邊執法堂首座青冥真人正冷眼盯着他們。
“寒霜君,你可知罪?”青冥真人率先發難,灰白長眉下雙眼如鷹隼般銳利。
白暮雪廣袖一拂,在主座左側首位坐下,謝長宴自覺站到他身後。這個位置能清楚看到師尊側臉——白玉般的面龐在燭火中鍍上一層金邊,卻透着不容侵犯的寒意。
“本座何罪之有?”白暮雪指尖輕叩扶手,每敲一下,殿内地磚就結出一片霜花。
青冥真人拍案而起:“擅殺天命閣使者!挑起兩派争端!”
“哦?”白暮雪眉梢微挑,“青冥師兄親眼看見我殺人了?”
殿内一靜。确實,血鴉使是自行施展遁術逃離,隻是被凍傷而已。
“那百丈血幡總是你毀的吧?”赤焰峰主插話,“上面寫的那些...有辱宗門清譽。”
謝長宴指甲掐入掌心。那些污言穢語明明是侮辱,這些人卻...
“赤焰峰主的意思是,”白暮雪聲音陡然降溫,“本座該任由那髒東西挂在山門?”
“至少該先請示各位長老!”青冥真人冷笑,“寒霜君眼裡還有沒有門規?”
白暮雪突然笑了。這個笑容讓謝長宴後背發涼——師尊每次這麼笑,都有人要倒黴。
“門規?”白暮雪從袖中取出一塊留影石抛向半空,“那請諸位看看這個。”
留影石在空中展開一幅光幕,清晰映出血鴉使潛入山門後的畫面——他并非光明正大前來,而是鬼鬼祟祟地在各處埋下血色符箓。當鏡頭拉近,謝長宴倒吸一口冷氣:那些符箓組成的是‘九幽滅魂陣’,一旦發動,金丹以下弟子皆會魂飛魄散!
“這...”幾位長老臉色大變。
白暮雪指尖一勾,畫面切換到血鴉使與一個黑影交談的場景。雖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黑影腰間的玉佩分明是執法堂制式!
“諸位眼瞎?”白暮雪收回留影石,“還是心盲?”
青冥真人臉色鐵青:“這...這必是栽贓!”
“夠了。”一直沉默的二長老玄霄子終于開口,“血鴉使本就居心叵測,寒霜君處置得當。但天命閣那邊...”
“三日後本座自會解決。”白暮雪打斷道。
“就憑你一人?”青冥真人譏諷,“别忘了天命老人已是半步化神,而你...”
白暮雪右手指尖突然凝結出一柄冰劍,劍尖直指青冥真人咽喉:“師兄要不要試試,我這‘元嬰後期’夠不夠用?”
劍尖距離喉嚨僅一寸,卻無人看見他是何時出手的。青冥真人額角滲出冷汗,喉結在劍鋒前艱難滾動。
“寒霜君!”玄霄子喝止,“同門相殘,成何體統!”
白暮雪收劍,冰刃化作霧氣消散:“本座隻是幫師兄醒醒神。”
謝長宴強忍笑意。師尊這手‘凝氣成劍’分明是《太虛經》第三式的雛形,卻用來吓唬人...等等,師尊何時練成的第三式?
會議不歡而散。回寒霜居的路上,謝長宴忍不住問:“師尊,留影石是什麼時候...”
“你練劍的時候。”白暮雪腳步不停,“血鴉使一進山門我就察覺了。”
謝長宴心頭一暖。原來師尊早就在暗中保護宗門,那些嘲諷詞恐怕也是故意激怒對方...
“别高興太早。”白暮雪突然駐足,“青冥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次日清晨,執法堂十二名弟子持令前來‘請’謝長宴去問話,理由是“涉嫌勾結外敵”。
謝長宴正在院中練劍,見狀收勢而立:“可有手谕?”
為首弟子冷笑:“執法堂拿人,何須驚動旁人?”說着亮出縛靈鎖,“謝師弟,别讓我們難做。”
謝長宴瞥了眼屋内——白暮雪正在打坐,似乎對院中騷動充耳不聞。但當他暗中運轉靈力時,發現丹田中的劍心正與某股寒氣共鳴...是師尊在傳訊!
「将計就計」
四個字如冰水滴入靈台。謝長宴會意,故作不忿地伸出雙手:“好啊,我倒要看看執法堂能編出什麼罪名。”
縛靈鎖扣上手腕的瞬間,一股陰寒靈力侵入經脈,暫時封住了他的修為。謝長宴佯裝踉跄,被兩名執法弟子粗暴地架起。臨走前,他餘光瞥見窗内白暮雪睜開了眼,眸中寒芒如星。
執法堂地牢比想象中陰冷。謝長宴被扔進一間玄鐵打造的囚室,四壁刻滿壓制靈力的符文。等守衛腳步聲遠去,他立刻檢查體内狀況——劍心果然還在緩慢運轉,隻是表面覆了層薄冰。是師尊的寒靈真氣!它像一層保護膜,讓縛靈鎖的封印無法真正觸及劍心。
「檢查地闆」
又一道傳音。謝長宴假裝跌倒,手掌貼地細細感應。果然,在東南角發現了一道幾乎不可察的冰紋——是白暮雪留下的标記!他悄悄将指尖按上去,劍心分出一縷金芒滲入冰紋。兩者相觸的刹那,整間囚室的符文布局如地圖般展現在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