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臉色更白了:“弟子...弟子隻是...”
“既然能說話,想必是好得差不多了。”白暮雪抖了抖噬魂鞭,“那明日就去思過崖面壁吧,三個月。”
林清羽如遭雷擊:“劍尊!弟子還...”
“二十五。”白暮雪突然報了個數,一鞭抽在謝長宴背上,力道卻比之前輕了不少。
謝長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師尊是在幫他作弊——直接跳過了三鞭!他連忙配合地發出一聲更大的痛呼,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執法長老皺眉:“寒霜君,這才二十二...”
“二十五。”白暮雪重複道,聲音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我數錯了?”
長老額頭滲出冷汗:“不...不敢...”
林清羽在台下捏碎了袖中的留影石——他本想記錄謝長宴受刑全程,現在卻隻拍到一堆模糊影像。沒人注意到碎石中滲出的一絲黑氣,悄無聲息地鑽入了地下。
第二十六鞭到第二十九鞭,白暮雪抽得又快又準,每鞭都落在已經皮開肉綻的地方,看似兇狠實則避開了所有要害。謝長宴的背部已經看不出原本膚色,完全被鮮血覆蓋,那些金色血霧也越來越濃,在陽光下形成詭異的虹彩。
最後一鞭前,白暮雪突然轉身面向衆人:“今日之刑,望諸位引以為戒。”
噬魂鞭在空中劃出一道血紅弧線,卻輕輕落在了謝長宴肩上,連衣料都沒劃破。但與此同時,一股尖銳的劍氣直接打入謝長宴體内,刺激得他噴出一口金色血液,正好讓台下看得清清楚楚。
“三十...”
謝長宴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向前栽去。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他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接住了自己,熟悉的雪松氣息包裹而來。
“...傻徒弟。”
這是他在陷入黑暗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醒來時,謝長宴發現自己趴在寒霜居的玉榻上。背上的傷已經被妥善處理,敷着冰涼的藥膏,空氣中彌漫着苦澀的藥香。窗外已是星鬥滿天,看來他昏迷了整整一日。
“醒了?”
白暮雪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接着是茶杯輕放的聲音。謝長宴想撐起身子行禮,卻被一陣劇痛按了回去。
“别動。”白暮雪轉出屏風,手裡端着碗黑漆漆的藥汁,“傷藥剛結痂。”
師尊已換回常穿的白衣,隻是沒束冠,長發如瀑垂落。謝長宴注意到他右手腕上多了一道紅痕——是噬魂鞭的反噬!這種刑具會同時傷害行刑者,隻是程度較輕。
“師尊您的手...”
白暮雪将藥碗放在榻邊小幾上,不動聲色地拉下袖口:“喝藥。”
藥汁苦得讓人頭皮發麻。謝長宴一口飲盡,險些又吐出來,被白暮雪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弟子...給師尊添麻煩了。”謝長宴低頭,額發垂下來遮住了眼睛。
白暮雪沒說話。他取過一塊幹淨紗布,蘸了清水輕輕擦拭謝長宴背上滲出的血珠。動作之輕柔,與刑台上那個冷酷無情的劍尊判若兩人。
“林清羽的傷...”謝長宴猶豫着開口。
“不全是你的錯。”白暮雪打斷他,“他體内早有魔氣淤積,隻是借你的劍氣發作罷了。”
謝長宴猛地扭頭,牽動傷口也不顧:“魔氣?”
“嗯。”白暮雪按住他肩膀,“那日他故意激你。”
“所以噬魂鞭...”
“該抽。”白暮雪蘸了更多藥膏,指尖在傷口邊緣輕撫,“但不是為你失控的劍氣。”
謝長宴不解:“那是為什麼?”
白暮雪的手停在他脊椎第三節的鞭傷上:“為你壓制心魔的方式。”指尖微微用力,“自殘算什麼本事?”
謝長宴渾身一僵。原來師尊早發現了他用疼痛壓制心魔的秘密——那些藏在衣袖下的割傷,那些無人知曉的深夜煎熬。
“弟子...知錯。”
“錯在哪?”
“不該...傷害自己。”謝長宴聲音越來越小,“不該讓師尊擔心。”
白暮雪突然掐住他後頸,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謝長宴。”連名帶姓的叫法讓謝長宴心頭一顫,“你這條命是誰給的?”
“是...師尊。”
“那沒有我的允許,”白暮雪俯身,呼吸拂在他耳畔,“一根頭發都不準掉。”
謝長宴耳根發燙,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語氣...根本不像是師徒間的對話。
“弟子...遵命。”
白暮雪松開手,轉身從櫃中取出一個小玉盒:“吃了。”
盒中是三顆冰藍色藥丸,散發着與凝魂丹相似卻更柔和的氣息。謝長宴認出這是‘寒髓丹’,能修複受損經脈的珍稀丹藥,煉制一顆需耗費元嬰修士三年功力。
“這太貴重了...”
“三十鞭換三顆,你虧了。”白暮雪硬塞進他手裡,“别廢話。”
謝長宴捏着丹藥,突然注意到師尊腰間玉佩在微微發光——是星盤的感應!他猛然想起刑台上那些金色血霧,一個大膽的猜測浮上心頭。
“師尊,我的血...”
“《太虛經》與弑神劍意融合的迹象。”白暮雪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問,“星盤在改造你的根基。”
“所以您早就知道...”
“知道你會流血,但不知道會這麼疼。”白暮雪突然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謝長宴怔住了。這句話裡的心疼與自責太過赤裸,讓他不知如何回應。正當他組織語言時,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振翅聲。
一隻紙鶴穿透結界飛入室内,在白暮雪面前展開成信箋。謝長宴看見師尊讀完信後臉色驟變,手中信紙瞬間結冰粉碎。
“師尊?”
“林清羽死了。”白暮雪冷聲道,“死在思過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