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緊鑼密鼓地修訂律法,與此同時,蕭伯瑀施壓于禦史大夫,盡管禦史大夫石正有再多的不願,但迫于重壓之下,還是和宰相蕭伯瑀一同上書皇帝,在州郡各地遍設刺史。
刺史之責,監督官員行為,彈劾貪污腐敗為己任。
除此之外,宰相府新定官員考核,重點考核官員政績,劣者罷黜或懲處。
蕭伯瑀深知,這些都不過是權宜之計……
上元節前夜,亥時,宰相府内。
長史王橫從廊舍出來起夜,嘴裡正哼着小曲兒,忽然,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傳進他的耳朵裡。
下意識地,王橫腦子一震,這段時間蕭大人在推行新政,可謂是得罪了不少人,雖然說宰相府層層森嚴,但哪有萬無一失的防衛。
為了不打草驚蛇,王橫強裝鎮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直等到遠離了茅房,他才猛地大聲厲喝道:“來人!”
侍衛聞聲,立刻持刀沖了過來。
“有刺客。”王橫壓低聲音,指着茅房後的陰影處,“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迹!”
侍衛首領一揮手,幾名侍衛立刻包抄過去,刀鋒寒光閃爍,氣氛驟然緊張。
然而,就在侍衛們逼近的瞬間,陰影裡突然傳來一聲驚慌的貓叫——
“喵!”
緊接着,一隻花斑貓從草叢裡竄出,飛快地躍上牆頭,轉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王橫一愣,随即尴尬地咳嗽了一聲。
侍衛首領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恭敬道:“大人,可還要繼續搜查?”
王橫擺擺手,讪笑道:“咳……不必了,明日就是上元節,府中萬不可松懈。”
侍衛們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默默收刀,“是!”
待衆人都散去後,廊舍拐角處,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很快又隐匿于黑暗中……
翌日,五更時分。
按照禮制,皇帝要在承露台執珪祭太一神。一大早,天色未明時,蕭伯瑀便已經入宮等候,然而吉時已過,皇帝遲遲未露面。
承露台兩側大臣低聲議論,氣氛逐漸凝重。
就在此時,大太監匆匆趕來,“諸位大人……陛下龍體抱恙,今日祭祀暫由太常寺卿周大人代行。”
荒唐,簡直荒唐至極。
太常寺卿周訪上前一步,低聲問道:“陛下何時不适?可宣禦醫診治?”
大太監臉色明顯有一瞬的慌亂,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回周大人,陛下今晨突發不适,諸位大人莫憂……”
話已至此,衆大臣隻得暗歎一聲,而後,在太常寺周大人的主持下,祭祀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待蕭伯瑀出宮時,擡眼望去,隻見城樓上數十名宮女太監來回走動,似乎是在準備什麼。
長史王橫見狀,連忙解釋道:“他們是在準備今晚上元節禦宴。”
往年上元節,皇帝通常會在曲江池遊舟賀宴,隻不過皇帝似乎對上次刺客一事心有餘悸,這才換到城樓之上。
宴貼幾天前就已經傳到了宰相府裡,蕭伯瑀忙于政務,便就一直沒有打開看過。
蕭伯瑀輕輕颔首,于他而言,這并沒有什麼區别。趁時辰還早,蕭伯瑀便回了一趟蕭府。
蕭府上下已經開始纏燈盞,隻不過蕭府一向崇尚節儉,為了不鋪張浪費,所纏的燈盞并不多,隻是勉強蹭一下節氣的熱鬧。
得知蕭伯瑀回來後,蕭母滿臉笑意,快步上前迎來,笑道:“你們兄弟二人也太巧了,長則前腳才回來,你後腳就到了。”
蕭伯瑀神色微詫,眼角微微上挑着,“長則回來了?”
話音一落,蕭母身後便蹿出來個身影,正是蕭長則,他調侃道:“怎麼,蕭大人不歡迎卑将?”
下一刻,蕭長則便被母親用絲絹打了一下。
“母親,我錯了錯了……”蕭長則連忙求饒。
蕭母道:“你們兄弟二人好好聊一下,我去後院看一下晚宴準備得如何了。”
“晚上我想吃母親做的魚!”蕭長則咧着嘴角笑道。
蕭母嘴上說着不做,可還是吩咐府中下人準備去了。
書房内,蕭伯瑀先一步開口,神色平靜,“說吧。”
“這幾個月來,聚衆為寇的人越來越多,地方豪強肆意欺辱百姓,多地縣令卻不作為,荊州尚且如此,不難想其他各地會如何。”蕭長則神色肅穆,“哥,這些事你可知情?”
蕭伯瑀輕輕颔首。
聞言,蕭長則錯愕不已,“你知道?!”
“嗯。”
蕭長則難以置信道:“你知道百姓是怎麼說的嗎?”
蕭伯瑀微微攥緊了手,神色如常,“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