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府,府外重兵把守。
趙從煊懷中抱着狸貓,手指輕撫着狸貓的毛發,聽着它發出陣陣呼噜聲,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殿下……”小太監神色發愁,如今整個甯王府,不,應該說整個長安都被梁平控制,那梁平狼子野心盡顯無遺,保不準拿甯王開刀,殿下怎麼還有心思笑得出來。
“拿點小魚幹來。”趙從煊淡淡道,沒有多加解釋。
二人的一舉一動都被梁平的眼線看着,小太監也不敢多說話。
趙從煊便專心地逗弄着狸貓的耳朵,看着它不煩其擾,撲閃着耳朵,最後幹脆從他懷中跳了下來,伸了個懶腰便蹿沒了影。
循着狸貓離開的方向,趙從煊漸漸擡頭看向皇宮。
即便梁平再粉飾太平,也難以堵住悠悠衆口,在政權交替之際,要穩住的是人心。
梁平再蠢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一個對他毫無威脅的王爺,相反,他需要趙從煊這個甯王來承認新君的身份。
如今整個長安城,人心各異,諸方勢力各有謀算。
對于誓死效忠大晟王朝的忠臣而言,梁平此舉就是闆上釘釘的謀反,什麼清除反叛軍,不過是弑君的借口,縱使扶持新君繼位,也難以洗刷他的罪名。
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太尉陳威凱旋後,以清君側為由,誅殺梁平這一亂臣賊子。
但朝中大都是中立派,皇帝如此昏庸無道,大晟王朝本就在覆滅的邊緣,如今新君繼位,最重要的是穩住朝局,安撫天下百姓。
大晟王朝,再也經不起跌宕了。
皇宮。
“……這件事可就有勞蕭大人了。”梁平笑着将一道懿旨交給蕭伯瑀。
蕭伯瑀收緊手,輕輕點了點頭。
剛轉身離開,梁平又道:“蕭大人,你和甯王交情不淺吧,可得好好勸一勸甯王,别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蕭伯瑀腳步一頓,他微微側頭,緩聲道:“将軍多慮了。”
說罷,他便徑直出宮,前往甯王府。
甯王府外的禁衛神色戒備,大聲道:“将軍有令,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踏入甯王府!”
“放肆!”蕭伯瑀身後的侍衛疾步上前,拔劍出鞘,厲喝一聲:“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百官之首的宰相也敢阻攔,上行下效,梁平過于愚蠢,就差把弄權二字寫在臉上。
蕭伯瑀道:“讓開。”
“這……”禁衛面面相觑。
這些禁衛都是梁平親信的部下,隻聽命于梁平,但到底沒有敢違逆,便側開身,讓出一條道來,“蕭大人,請!”
蕭伯瑀緩步踏入甯王府,他看向一旁甯王府的侍衛,開口道:“去通傳殿下。”
那侍衛一愣,都這個時候了,誰還在乎那些禮數,但很快便緩過神來,連忙點頭應是。
不多時,那侍衛趨步回來,回禀道:“蕭大人,殿下有請。”
“嗯。”蕭伯瑀輕輕颔首。
甯王府較之前安靜了許多,蕭伯瑀踏入内院,隻見趙從煊遠遠地便朝他看來,眉眼笑意盈盈。
但蕭伯瑀隻能當沒看見,趙從煊心領神會,頓時低首垂眸,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殿下。”蕭伯瑀躬身行禮。
趙從煊擡眸,似驚詫道:“蕭大人怎麼來了?”
蕭伯瑀道:“臣今日來,是奉太後懿旨,請殿下以宗室之名,擁立新君。”
一旁的侍衛正欲宣讀懿旨,蕭伯瑀卻擡手阻攔,他接過懿旨,吩咐道:“退下。”
侍衛面露猶豫,但隻一刹那,便點頭應是,梁平派來的禁衛,不得已也得跟着退下。
屋内隻剩下蕭伯瑀和趙從煊二人。
二人雙目對視,趙從煊低聲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反叛軍攻入長安之日,有幾個殺紅了眼的賊子闖入了甯王府,幸而,府中的侍衛及時阻攔,又将大門緊閉,這才免了一場無妄之災。
事後,田安急忙來甯王府時,見大門緊閉,急得差點要爬上高牆。
這些,蕭伯瑀從田安的口中得知時,隻得死死地掐着掌心,才能忍住不去看甯王。
他凝視着趙從煊,心中縱使有萬般想要将人摟入懷中安撫,可眼下卻什麼都不能做,良久,他才道:“……殿下無恙就好。”
趙從煊仰起頭,道:“我何時入宮朝聖?”
似乎是,他對皇位沒有半分争奪之心,心甘情願般擁立九殿下為新君。
皇帝沒有子嗣,駕崩後按祖制,理應兄終弟及,甯王未必不能争奪這一儲君之位。
實際上,朝中大多數老臣暗地裡想扶持的君主是甯王,甯王在朝中沒有親信,不會出現如梁平這般,借天子之名号令四方。
“三日後,陳太尉凱旋之日。”蕭伯瑀輕聲道。
趙從煊點頭應下,“我知道了。”
蕭伯瑀望着甯王許久。
忽地,狸貓蹦跳着闖入屋内,翹着長長的尾巴,繞着蕭伯瑀的腳邊走了一圈,随後正欲回到主子身旁,然而下一刻,一雙大手便将它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