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閉門不出的顧小姐,正坐在自家院子中發呆。
自從那日京兆府給她一紙和離書,她便回了顧府。顧家的女兒從未有過和離的先例,她還是第一位。
按顧家家法,該是青燈古佛了卻此生。可那日的場景,旁人不知,顧尚書怎會不知道。如今京城隻剩下這麼一位可以榮登大寶的王爺,陛下身體抱恙,這些大臣一個個盼着輔佐新帝,給自己留條退路。
燕望亭的一舉一動,自是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由此,顧驚枝得以留在家中,還得了清淨。
“金玉,今日如何了?”
顧驚枝在躺椅上一動未動,隻撩起眼皮悠悠地問了一句。
“今日沒什麼消息,不過京城中倒是來了許多人。”
金玉想也不想地回答,像是早就知道了顧驚枝要問什麼。
顧驚枝這段時間日夜憂慮,生怕她同燕望亭的事情暴露,此後二人萬劫不複,便日日托金玉在城裡打探消息。
金玉了解自家小姐的性格自幼多思,便也勞心勞力地打聽。這快兩個月過去了,沒什麼動靜,總算是讓顧驚枝放寬心。
“那便好。”
顧驚枝松了口氣。
她回顧府五十日了,她有五十日沒見過燕望亭了。
顧驚枝從身邊的果盤裡取了些切好的蘿蔔,向院子中那對兔子走去。唯一得到燕望亭的消息,就是在五日之前,燕望亭派人送來了這對兔子。
其中一隻是燕望亭之前送給她的,額頭上有一小撮淺褐色的絨毛,它還小的時候,顧驚枝瞧了很久才發現。兔子長得快,如今長大了不少,那撮絨毛倒是一眼可見。
兩隻兔子都很乖,見顧驚枝過來,蹭着她的腿。
驚枝心中軟了軟,蹲下身來摸了摸它們的頭,看着它們小口小口地啃着胡蘿蔔。
“王爺說,過幾日他會來尋您。”
送兔子的人這麼說。
顧驚枝總算對未來的日子有了些盼頭。
若是能做些什麼就好了,這樣才不算辜負燕望亭一片真心。在過去的這兩個月裡,顧驚枝總是這麼想。
她相信燕望亭不會辜負她,雖不知道他要用什麼樣的辦法。
可她能做的事情太少了,一個閨閣女子,隻要顧尚書不同意她出門,她就寸步難行。
懷着快要見到燕望亭的念頭,顧驚枝就在院子裡這樣等着,一直等到黃昏,等到晚膳,等到了将要就寝時。
望着剪燭火的金玉,顧驚枝恍然回神。
真是魔怔了,她暗自笑笑。
“小姐,該休息了。”
金玉拿着篦子來為她梳頭。
“嗯。”顧驚枝知道金玉難掩的擔心,這幾日,她總是想着辦法助自己安睡。
明天不能這樣了,顧驚枝暗下決心。
“咚咚——”
小而悶的聲響從窗戶處傳來。
驚枝把被子拉了拉,将自己裹得密密的。
這些日子覺越來越不香,一點聲響都異常敏感。
“咚咚——”
聲音急促了些。
驚枝心中生出些懷疑。
是下雨了嗎?可傍晚還是清澈無雲。
“咚咚——”
聲音大了些,驚枝總算聽明白是有人在敲窗戶。
深夜有人敲窗,驚枝心中閃過許多謀财害命的妖精志怪。
窗子離她的拔步床還有些距離,驚枝蜷縮了一下身體,鼓起勇迅速坐起身。
她屏住呼吸,猛地向門外沖去。
剛出拔步床,她就隐約瞧見床側立着一個黑影。
顧驚枝覺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
她想大聲尖叫,嗓子卻凝滞出不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