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她清澈的眼神已經告知了五條悟自己心中的奇思妙想以及對他的吐槽。
氣氛有點尴尬。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五條悟卻突然開口:“我啊,現在在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讀書,怎麼說呢,課上得馬馬虎虎,作業——呃,交了也隻是為了不被老師罵,學校的活動嘛……要是有趣的話就湊個熱鬧……雖然偶爾也有不得不去參加的内容……”
他插着兜,沒頭沒尾地講了這麼一段話,聲音拖得長長的,語氣随意,眼睛也不看着社畜,目光飄忽,明顯并不是很情願說這些。
但社畜聽得出他是在回應自己之前的問題。
讓社畜驚恐的是,這個白發少年居然在面對這等離奇事件的時候,都能若無其事地把對話繼續下去,情緒穩定得像是一個不倒翁。
簡直就好像眼前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能自然地接受,或者已經經曆過了不少類似的事情一樣。
等下,他剛剛說了他在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讀書。
他說的是——“咒術”?!
“咒術……是超能力嗎?”
社畜遲疑地開口。
“可以理解為‘超能力’哦~但是咒力從本質上而言,其實是人的負面情緒。”
他扭過頭來,流光溢彩的蒼天之瞳又從墨鏡上面探了出來,定定地看着她。
看見這美麗得不真實的瞳孔,社畜心髒猛地一抽,連忙側開了頭。
——果然是很動漫的設定啊!
不愧是活在超能力世界中的動漫人物,所以才能如此自然地就接受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呢。
但是社畜也不能輸啊!
不管是對付宛如從異世界穿越過來的非人類種族NPD領導,還是為了完成工作日漸增加的需要掌握的十八般武藝,或者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超絕變身本領,在這個區區高專生面前也該如超能力一般厲害吧!
可不要把大人看扁了啊!
社畜忍不住抱怨:“超能力想來也不過就是個人特色的一種嘛!就像什麼能認出所有的汽車品牌,吃飯吃得特别多,特别會做PPT一樣……”
五條悟愣了一下,小聲嘀咕了一句“果然還是這副模樣”。
“不過,社畜小姐,真的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嗎?我——叫——悟——哦——”
白發青年把“悟”(satoru)的每個音節念得又長又清晰,像是在耐着性子教小朋友說話。
社畜把記憶裡的所有白毛都數了一遍,确信自己從來不知道有個叫做“五條悟”的角色,隻能露出一個帶着歉意的笑容。
哎呀呀,看來比起認識到自己是一個動漫角色,果然還是認識到自己是一個不知名的動漫角色更讓青少年受打擊呢。
社畜帶着笑容,準備開口安慰他,再次重申自己不過是太久沒關注新番了而已,說不定他現在是很熱門的動漫人物呢,畢竟都是聲優的代表作之一了——
但是五條悟已經擺了擺手,随意地把墨鏡摘下來丢在了床上,精緻的臉上挂着有點無聊的表情,自顧自地轉身走了。
白發少年的身形颀長,走得也吊兒郎當,隻看背影都沒個正形。
“欸?!——”
社畜發出一聲困惑的驚呼。
不是吧,這就甩手走人了?!
也太不負責——
不對,也太有勇氣了!我輩楷模!
社畜對五條悟肅然起敬。
她想,果然是沒有經曆過社會毒打的年輕人,還擁有随時甩手不幹抛下工作抽身走人的勇氣,她已經從他身上看到了動搖未來職場陳規的變革之風了。
真是令人羨慕啊,加油,年輕人。
她就做不到。
社畜無奈撿起五條悟丢在床上的墨鏡,試圖以一種失意的姿勢默默戴上,遮住自己飽含着無能和懦弱熱淚的雙眼。
不管是她還是這無可救藥的世界,看來都得靠自己來想辦法拯救了——
社畜:?
她發現,自己戴上墨鏡之後,竟然什麼都看不見。
眼前的一切,瞬間變得和她的前途啊未來啊人生啊一樣,漆黑一片。
五條悟一把打開這扇破破爛爛的木門,發現面前站着一個差不多隻有自己一半高的白胡子老頭,攔住了他的去路,不讓他離開。
白胡子老頭帶着一副“太好了我們有救了”的表情,感恩戴德地跪下來,直接抱住五條悟的雙腿,聲情并茂地喊出——
“勇者大人!”
“嘭”的一聲。
五條悟伸出長腿,面無表情、毫不客氣地一腳把他踹開,然後大力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