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起身無言的看了少年一眼,又默默的垂下長睫:“自然是聽少主的。”
她停頓了稍許,複又開口,似在無意的提醒:“隻是主上吩咐過,若跟家裡有關的事情,少主不得擅自決定。”
上座的男子忽然站起身,細細摩挲着手中的墨玉,漫不經心:“我對家裡的事不感興趣。”
他此次來上京,可不是為了那人的大業而來。誰稱帝,誰戰敗,他絲毫不關心。他隻想查清當年的真相,再者,找到她。
少年轉身走到門口,停頓了片刻,微微側首:“順便幫我辦件小事,查一個名叫’夭夭’的女子,應該是上京城貴女,可以出入東宮。”
已經過去了五年,他也不知道那小女孩是否還在上京。
當年能自由出入東宮的人,非富即貴,不是皇室就是身份高貴的貴族子弟。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小女孩會是皇族,更沒有朝那方面搜尋過,上京那幫道貌岸然的皇室,又怎麼會救一個凄慘狼狽的孩子。
嬌苑聞言身子一僵,眼皮一掀,沒有出聲,目光緊跟着少年離去的身影,面色凝重起來。
主仆兩人從青月坊出來後,直接返回了槐安街巷尾的一處府宅。
冬生将昨日探聽到的情況一一彙報給院中的少年,少年聽了許久,神色不耐,打斷他道:“沒有一點有用的消息嗎?”
自從主子來了上京,這個問題一天問了不下三遍,冬生深吸了一口氣:“主子,我們在上京勢單力薄,根基不穩,有了主上那邊的幫忙,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在偌大的上京,要找尋一個隻有一面之緣的小女孩,無異于大海撈針。
然而主上的勢力可是在上京安插了十多年,錯綜複雜,有了他們的助力,總比兩個人盲找要好得多。
少年極力壓制下心頭升起的怒氣,“嘉禾那邊安排得怎麼樣?”
要從嘉禾入手,那公主府就是最好的切入口。他可真要感謝那狗皇帝,親手将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出宮,給了他這個絕佳的機會。
“主子,一切已經安排妥當,隻等她出宮,我們會尋找機會。”
*
三月中旬,正是漫天桃花盛開的季節。
近段時間,扶華宮内熱鬧非凡,蕭瑤熙的生辰在三月二十,隻剩下幾日的光景。
絡繹不絕的訪客就差要将扶華宮的門檻給踏破。
其中不乏真心實意來為小公主送上及笄之禮的,自然也有為了拉攏皇後背後的勢力而特意前來拜訪。
皇後林氏在後宮中深受榮寵,一直以來蕭瑤熙所受的寵愛半數也源于聖上的愛屋及烏之心。
比起後宮之主和天子,人們自然樂意去巴結這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公主,畢竟上面兩位,一個不小心就得丢掉腦袋。
對于這裡面的彎彎繞繞,蕭瑤熙其實也大概了解。
她不願意去深究當中的利害關系,若要追根究底,怕是世上沒有人會真心實意,毫無目的在乎她。
最重要的是,誰會跟那些奇珍異寶過不去呢。
未來的壽星此時正奄奄的窩在被褥中,小口小口的吃着進貢而來的玉露果。
沒吃兩口,可能是覺得這個味道不太喜歡,蕭瑤熙擺了擺手,将一盤果子全部賞給了花莺。
看着目瞪口呆的侍女,蕭瑤熙眉眼一彎,語氣随意自然:“好花莺,我是真的不喜歡吃。”
花莺愣愣的點了點頭,連忙俯身謝過公主的賞賜,望向她的眼中又多了幾分憧憬和堅定。
“公主,皇後娘娘給您送的生辰禮随着禮部的禮單一起送來了。”
花莺一直注意着蕭瑤熙的神色,見她沒有異樣才繼續道:“公主可要去看看?”
蕭瑤熙翻身打了個哈欠,把頭悶在被子中,聲音聽起來有些甕聲甕氣。
“母後送我的,不會是一支翡翠鸾簪吧?”
前年是一支金簪,去年是一支青玉簪,今年大概是一支翡翠鸾簪。
不知從何時起,母後對她的生辰似乎沒有那麼重視了。
說不重視其實也不然,皇後每年送她的簪子,都是絕無僅有的珍品,華貴異常。
可是她不想要,即便那是世間定制,最貴重的東西。
半晌沒聽見身旁的人回應,她又自問自答道:“你忘了嗎,從我十歲起,每年的生辰禮都是清一色的簪子。”十歲,是父皇被冊封為太子,入住東宮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