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地？”趙海深像是扼住咽喉地發問。
“是啊，難道還能不單純？”
“啊？咳……咳咳……沒有。”趙海深莫名其妙地被辣椒醬嗆了一口，嗆得臉色泛紅。
冉天遠見狀，趕忙拿旁邊的一次性紙杯給他倒了一杯水，又給他遞了幾張紙：“哎喲你慢點。”
趙海深一邊咳嗽，一邊接過紙和水：“謝謝。”
他們吃完粉出來時，才傍晚六點五十分，此時距日落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天邊的最後一絲暮光已然消失殆盡，拉起了整塊夜幕。
冉天遠看了看手機，問道：“同桌，我們現在就去坐公交車嗎？這裡好像隻有4路公交車能到南山，而且要行駛一個小時。”
趙海深點了點頭：“嗯，今天人多堵車，估計要更久。”
為了能在南山上多逛一會兒，他們決定現在就坐公交車。
不可否認，今晚大概三分之二個s城的人都打算去南山。中心廣場是4路公交車發車後的第一個站，然而車廂内已經人滿為患，趙海深和冉天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擠上去。
濱海路是去南山的必經之路，今夜，這條路上車水馬龍，鳴笛聲掩蓋了海浪拍打沙灘。公交車走走停停，讓擠滿了人的車廂裡的氣氛十分焦灼。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很小，趙海深幾乎和冉天遠貼在了一起，好幾次因為慣性直接栽倒在冉天遠身上。趙海深感覺自己快暈車了，他一邊萌生後悔的想法，一邊借冉天遠的手臂站穩。
因為跨年夜人流量大，南山的山路受交通管制，隻允許徒步行走。在經曆了絕望的堵車後，他們在晚上八點半到達了南山腳下。
冉天遠又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八點半，還有三個多小時才到十二點，那我們這段時間該怎麼過啊？”他真誠地看着趙海深，眼神帶有幾分期待。
趙海深指了指前面：“先跟着人群一起爬上去，就隻剩兩個小時了。”
……
冉天遠有點不樂意，抱怨道：“怎麼這麼多人爬山，盤山公路居然還封了，還得走上去……”
“那你現在回去？”
“算了算了，來都來了。”
“那走吧。”
南山的海拔并沒有多高，在山頂附近有一個面積比較大的觀景平台，可以俯視半個s城的夜景。漆黑的海面，在岸邊亮起了璀璨的燈光，海面中間有一座小島，上面拔地而起五座高樓，像屹立在海中的屏障。
趙海深和冉天遠跟随着人群，從上山步道一路向上攀登。周遭是人山人海，充斥着跨年夜的熱鬧。若非山林禁火，這份熱鬧還會有更多的演奏。因此，來南山跨年的信念，必定包含午夜十二點在大海上空綻放的煙火。
海拔雖然不高，但上山的路依舊曲折蜿蜒，有一部分不想繼續往上爬，或是不想去觀景台看人頭的佛系人群，在半山腰處随便找了一處亭子或座椅，甚至在視野開闊處擺好了地毯或帳篷，靜待新年的到來。
眼看爬行了一半，冉天遠喘氣休息的同時不忘顧着身後的趙海深：“你還能往上爬嗎，腿不痛吧？”
“沒事，繼續。”
又爬上了一級平台後，他們路過了一個圍着很多人的便利店，他們在這買祈願牌，将自己的心願寫下後，挂在旁邊大樹的枝桠上。
“同桌，要買一塊嗎？一起祈個願。”
“你想許什麼願望？”
“這個說出來就不靈了吧，默默寫下來就好。怎麼樣，你要買一塊嗎？”
冉天遠期待的眼神似乎在訴說自己對祈願的渴望，但又不想自己一個人，趙海深拿他沒辦法，硬着頭皮跟他去了便利店。
他們一人買了一塊，用窗口旁邊的馬克筆在牌上寫下了一些文字。然後拿到祈願樹旁邊挂上去。
說出來可能就不靈了，所以，趙海深沒再問冉天遠，冉天遠也沒問趙海深。挂完之後，他們相視一笑，繼續往高處走。
待他們來到觀景台旁，已經是夜晚十點，距離跨年煙火還有兩小時。他們穿過水洩不通的人群，在觀景台的一處石坎駐足。這裡有地方可以坐，兩人的身高優勢便于他們俯視城市夜景，仰望絢麗星空。
在等待新年到來的這兩個小時裡，冉天遠接二連三找了各種話題。
“同桌，你以前來這裡跨過年嗎？”
“來過一次。那時候六歲。”
“十年了啊！當時阿姨怎麼有空帶你來啊？”
趙海深沉默了良久，避之不及：“她忙，下了班抓緊時間休息，不想來這裡人擠人。”
“那……”或許此時答案已然明了，冉天遠思考如何轉移話題，“那後來的幾年，你都在家裡跨年，卡點發朋友圈？”
後來的幾年，十歲後至今的幾年。
“沒，我不喜歡發朋友圈。”
“哦~好像也是。”
極目遠眺，海平面與夜空在無盡的遠方相融，模糊了界限。月光溫柔地灑在海面上，似為其披上一層粼粼銀紗，海浪輕拍，波光閃爍，與夜空中繁星遙相呼應，分不清究竟是繁星墜入了大海，還是海浪躍上了星空，亦分不清究竟是天有如此遠，或是海有如此深。
周遭傳來此起彼伏的倒計時喊聲，手電光的搖曳，歡呼聲的彙聚，共同翻過今年的最後一刻。
“同桌，新年快樂！”
“同樂！”
煙火的光芒映照在海面上，原本深沉的海水仿佛被賦予了生命，波光粼粼，跳躍着五彩的光影。海浪在光芒的映照下，變得如夢似幻，像一匹匹被染了色的綢緞，随波浪輕輕搖曳。海與天在煙火的籠罩下，融為一體，分不清哪裡是海，哪裡是天。
良久，冉天遠偏頭看着趙海深，輕聲說道：“其實我的願望很簡單。”
煙火沖擊下，趙海深露出難見的笑，看着冉天遠：“什麼願望？”
冉天遠嘴角微微揚起：“期末考試加油！”
還好你足夠努力，能在A班裡能遇到一些好同學，一直發光發亮。
“你也一樣！”
所幸你足夠優秀，能在照亮我的同時，也讓自己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