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真想好好睡一覺……可是不行,還要開會……
沈明月臉貼着軟軟的被子,内心掙紮要不要起床,但立即意識到不對,現在是午時,怎麼會在床上?怎麼會有茉莉香?
她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屏風後傳來顧洲的聲音:“她怎麼樣了?”
接着是海棠的聲音:“勞累過度,又中了暑熱,主上的傷還沒好,不該親自送她回來。
“無礙,隻是沒想到你那簪子這樣鋒利。”
聽到這裡,沈明月神思歸位,覺得不應該睜開眼睛,海棠的簪子刺傷了顧洲,這是什麼鬼熱鬧,她繼續聽下去。
卻聽海棠說道:“屬下已查清,那日下藥之人是教坊司歌舞色教頭,是受秦王指使,但當日獻藝之人都是裴濟親選之人。”
“你的意思是,裴濟是秦王的人?”顧洲的聲音有些低沉。
海棠:“屬下無能,還沒有查清楚。”
顧洲:“繼續查……北境可有新消息?”
海棠:“安慶已失守,沖突越來越嚴重,邊境守軍隻能被動防禦,可奏報上隻說議和不順、屢有沖突。”
一陣沉默之後顧洲才緩緩說道:“看來是有人故意隐瞞……”
海棠:“還有一事……”
顧洲:“什麼事?”
海棠:“屬下覺得沈明月這人十分可疑,隐藏很深,上次赴宴之事她似乎知道……”
“此事不要再查了,她不出大營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我會告訴徐銘盯緊點。”顧洲的聲音略帶愠怒。
海棠小聲嗫喏道:“隻怕徐銘已被收買……”
床上的沈明月暗暗歎了口氣,真不知道他們要懷疑到什麼時候?此前她還有所顧忌,盡量依着這個是時代的習慣方式來,但以後沒必要了,反正怎麼都被認定是細作,幹脆就放手去做,沒什麼顧忌的了。
北境已經開始有城池淪陷,看來出兵迫在眉睫,聽到這裡,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躺着了,起身徑直走到屏風外,路過二人時說了一句:“明日出兵。”
之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隻聽得身後海棠驚訝的聲音:“她……她是在命令您?”
沈明月走向義軍大營的路上,卻遇見徐銘。
徐銘将她拉至陰涼處說道:“沈先生,我正要去看您,有個人想要見您,我想打發了他,他卻說什麼也不肯走。”
“是誰?”外面的暑熱令她有些精神不濟。
“不認識,看樣子像是個書生。”
書生?她哪裡會認得什麼書生,“走,去看看。”
二人來到災民營,隻見一個青衫男子迎面走來,笑道:“果然是觀音庵的沈先生。”
這聲音倒是有些熟悉,沈明月卻不記得他是誰,帶着些疑惑問道:“敢問你是?”
男子掏出一個空錢袋雙手奉上:“沈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在下朱文。”
沈明月看着錢袋上彩雲遮月的繡紋,才想起此人來,“原來是你呀,不好意思,變模樣了沒認出來。”
短短幾日,此人胖了許多,面色紅潤起來,整個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
“還要多謝先生的救命之恩。”朱文拱手為禮,接着說明來意:“聽聞營州城防修繕大營征集工匠,在下前來應征。”
“這樣啊,但招工一事早已結束,你請回吧。”
沈明月并不想留下他,她看不慣他身上那股酸腐勁兒,再說這實際上是征兵,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招進來怕隻會拖後腿。
朱文卻說道:“沈先生且慢,在下正是看了大營的修繕情況後才來的。”
“此話怎講?”沈明月心中帶上了一絲戒備,大營周圍日日有軍士巡守,無人能靠近,他能看出什麼?
朱文似乎就等着她這樣問,微微一笑:“大營大張旗鼓地招募工匠修繕工事,卻不見有人進出,莫不是這人日日從天降?”
原來是這個,沈明月一笑:“告示上很清楚,包吃包住。”
“即便是這樣,那為何不見運輸材料的車馬進出,難道這些大營中也能自給自足?再者,說是招募匠人,為何這城裡城外的流民都不見了?莫不是這些流民另有他用?”
沈明月聽完,神情茫然了片刻,這話的确有道理,此番義軍招募、訓練皆行事隐秘,對外隻說修繕工事卻無動靜,有心之人一看便會看出端倪來,這麼重要的問題卻被忽略了。
時間越久,走漏了風聲的幾率越大,不僅計劃失敗,大有可能會被安上造反的罪名,到時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剛才她對顧洲說的“明日出兵”的話,多少帶有賭氣的成分,但現在看來,出兵勢在必行,帶人離開這裡是最好的對策。
雖然心中開始擔憂,但她立即恢複神色,笑道:“以工赈災也不算什麼新鮮事吧……你如此關心城防,倒是心懷天下之人,這樣,下次再招募,我給你留個好差事。徐銘,送客!
她不容朱文說什麼,轉身想走。
朱文卻攔在她身前,說道:“沈先生,你那妹子倒是機靈,隻說你出了遠門,不過你這遠門出得可真是挺遠的,呵呵……”
未等沈明月說什麼,徐銘利劍已出鞘,質問道:“你對她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