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新婦,方氏想起了什麼,不滿地說道:“你這孩子,老實交代,怎麼這樣快就轉了性子,莫不是跟舅母藏心眼兒呢?”
顧洲心虛,不自覺清了清嗓子,“怎麼會,是我一時糊塗……讓舅舅和舅母擔憂了。”
方氏歎息一聲,瞧着四下無人,語重心長地說道:“洲兒,我也知情絲難斷,你若有什麼難處隻管跟舅母說,舅母幫你想辦法。”
“舅母放心,這門婚事是天子聖旨,亦是父母之命,我不會違逆。”
“這就對了……”方氏面露欣慰之色,随後又犯起愁來,“說起柳家大姑娘,自打進京後就一直卧病在床,聽聞誰去瞧都不見,倒是個驕矜之人。”
顧洲低頭一笑,沈明月是什麼人,他還不清楚嗎?
其中原因他無法說明,隻向方氏承諾,“舅母放心,不管她是如何之人,既與我成婚,我自會真心相待。”
“好,好……洲兒果然長大了,我隻盼着以後你們夫妻和順,早些開枝散葉。”
方氏看着顧洲的懂事,不由得又想起徐娴,但見大殿下開心,知道不該說出不合事宜的話,便将感慨咽了回去。
二人正說笑間,徐銘在門口見禮後說道:“回夫人,國公派人來傳話。”
“讓他進來回話!”
徐銘命人進去,那侍從跪拜後将情況如實回禀。
顧洲聽到回答微微一怔,随後心中有了成算。
“知道了,去吧。”方氏又轉向徐銘,笑吟吟地說道:“徐銘進來,看着又高了,真快,今年有十七了吧?”
徐銘向方氏行叩拜禮,“回夫人,過完年十八。”
“真不小了,回頭讓你母親去見我,好久沒見她了。”
“是,我母親常跟我念叨起夫人呢。”
“說謊!你跟着大殿下在外,哪裡有時間與你母親團聚。”
方氏說着伸手要打,卻隻輕輕在他肩頭落了一下。
徐銘假裝疼痛,“诶呦”一聲。
方氏見他手中呈着信件,看看天色,對顧洲說道:“既然殿下的傷無礙,那臣婦就告辭了。”
顧洲将方氏送到門口,命海棠将人送出,随後接過信封去了書房。
信封裡面是一張密信,他不解:“怎麼密信還用信封裝着?”
“這不是能快點送到殿手中嗎,屬下怎麼能當着國公夫人的面給殿下送密信呢?”
徐銘得意一笑,覺得自己真是聰明。
“這信該是海棠收的,怎麼會在你這裡?”
“哼!海棠她非要等着國公夫人走了再交給您,那不就耽誤大事了嗎?”
“的确是滑頭!”顧洲說着打開字條,上面是由短橫和點組成的一串字符。
徐銘側目偷窺,而顧洲沒有避諱,看完後直接将字條給他。
“沈先生已經在路上了?”徐銘眼中的笑意藏不住,自打他進來書房,這嘴角就沒下來過。
顧洲拿過字條,放到案幾上,調侃道:“隻怕你盼的不是你的沈先生,而是某位姑娘吧!”
心事被戳穿,徐銘的耳廓逐漸泛紅,“不是,是盼沈先生。”
随後又覺得不妥,沈先生即将成為大殿下正妻,真正盼着沈先生的是大殿下,他這樣說就是僭越,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改口:“也不是……我就是……高興。”
顧洲見他怯不開,将他支了出去,也是為自己留出歡喜的空間,他看着字條,眸中帶上了未曾有過的憧憬之情。
沈明月就是柳慕雲,柳慕雲是他的未婚妻,所以他的未婚妻就是沈明月。
他不确信地将關系再捋順一遍,生怕中間出一點差錯。
自從海棠帶來這個消息,他心中就開始期盼,熱烈的期盼與沈明月再見,這期盼像一顆種子,在春日裡最溫暖的陽光下生根發芽、抽枝展葉,即将盛開出最美的花朵。
“突遇風雪、車馬遲緩”,幾個隐藏在點橫之間的字,勾起了他的擔憂,她在路上千辛萬苦,而他隻能在這裡等待。
顧洲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全然沒有注意門外的争吵。
書房門口,徐銘攔住海棠,海棠換另一邊走,他又堵到另一邊,就是不讓她入内。
“怎麼?還不跟我說話?”
海棠隻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知道你對我放走沈先生一事不滿,但現在不是找到了嗎?沈先生就是殿下的未婚妻,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你還跟我較什麼勁!”
“你啞巴啦!天天闆着一副苦瓜臉給誰看?叫我一聲‘小爺’,我就放你進去。”
徐銘高興過了頭,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可下一刻就被海棠一拳打回原形,他身體向後撞在門闆上。
“你,你……偷襲!”
徐銘萬沒想到海棠會動手,臉疼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海棠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三招之内将其制服,她對徐銘的招數了如指掌,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裡。
徐銘被壓着膀子嗷嗷直叫,其實也沒有多痛,隻是想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屋内人終于發話:“都給我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