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去,“殿下恕罪,請殿下責罰,奴婢……奴婢雖懷疑沈明月,隻是看不穿她身上的疑點,但就她這個人來說,她……是個好人。”
“既然如此,那就收起你的疑惑,記清自己的身份,以後好生服侍……王妃。”
“是,奴婢不敢再有二心。”
“退下吧!”
海棠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
“還有什麼想說的?”
“她……王妃的身子虛弱,不宜……”
顧洲吞了一下口水,收緊下巴,“這個,我自然知道,退下!”
海棠微微皺眉,面色有些難看,深深看了眼床上那瘦弱的背影後退了出去,眼中是藏不住的擔憂,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是為了發生那種事嗎,那種極其痛苦的事。
房内安靜下來,顧洲沒有熄滅燭火,洞房花燭夜裡,龍鳳花燭要燃盡才算圓滿。
他側身躺到床上,面對着沈明月,見她睡得很是安穩,纖細濃密的睫毛上面還沾着些許晶瑩,他擡手想要拭去,卻怕驚醒好夢之人,将手在半空懸了一下後收回來。
而他自身也如在夢中一般。
在得知她就是柳慕雲之前,他曾幻想過許多重逢的畫面,在清晨杏花微雨時,在正午明媚的日光下,在黃昏的殘陽晚霞裡,又或者是月色燈影中。
他想過一切重逢的場景,唯獨沒想過是在洞房花燭夜。
如今愛人就在面前,他好想去擁抱她、親吻她,告訴她自己的愛慕之情、思念之苦,想問問她是否也愛自己。
但是他不敢,不敢去觸碰、去詢問,他知道回答肯定是否定的,他怕一問就會失去這辛苦謀劃來的一切。
今日從她的反應來看,她似乎還不知道要嫁之人是自己,若她知道了真相會怎樣?
他不敢往下想。
愁腸百結之後他突然又笃定,這姻緣是聖上旨意,緣分天定,而他隻是守護了緣分不散。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觸上她的手,見人沒反應,便捉起來放到唇上一吻,玉手纖纖,瘦到骨節分明,中指上的繭子很厚,他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是抄了多少經書,才會留下這樣重痕迹。
他将這手裹入掌心,感到無比的滿足與安心,眼皮已然發沉,卻強撐着不睡,隻想一直這樣看着她,看着她。
忽而眼睛一眨,已是天光大亮,身邊的人一夜沒有變換姿勢,看來是累極了。
少女的頭發松軟地披散在枕頭上,瑩白的皮膚微微散發着光芒,鴉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眉眼舒展、呼吸清淺,睡得香甜惬意。
她的唇色已恢複正常,深淺得宜,兩片唇瓣看起來很柔軟,其中似乎帶着無盡的誘惑。
這安甯的睡顔令人心馳神往,顧洲身體某處隐隐發脹發熱,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升起,像條蛇似地在身體内遊走亂竄,想要掙脫克制的枷鎖,沖破身體的牢籠。
他隐忍着,還是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那美好……
沈明月一夜好夢,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睡得這樣舒服安穩過了,忽覺嘴唇上有什麼東西在動,睜開眼,卻見顧洲躺在身側,衣襟敞開到胸前,左手撐頭,右手正從她面前拿開。
神思歸位,瞬間清醒,昨晚竟是孤男寡女,同睡一床。
“啊---”
驚恐的喊聲還沒出口,就被顧洲捂了回去,情急之下,她按住他的手,在掌心上狠狠來了一口。
顧洲疼得坐起身來,捂着手痛苦道:“喊什麼?想把人都引進來嗎?”
沈明月看看自己完整的衣衫,的确是冤枉了他,可又覺得委屈,起身抱着弓起的腿縮成一團,鼻子酸酸的。
“你咬人,你還哭。”
顧洲看着手掌上一圈血痕,彎彎得像花瓣一樣,煞是美麗,而他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形成了好看的弧度。
沈明月抹掉眼淚,擡頭見對方的亵衣滑落,露出大半個身子,太陽的金光經過紗帳過濾變得柔和,流淌在光滑緊實的胸膛上,讓這男人的身體的線條愈發完美起來,而肩膀上那塊疤痕,是不容忽視的瑕疵。
那是在安慶受的傷,疤痕這樣重,當時一定很痛吧,沈明月這樣想着,低頭瞥見他的亵褲呈現出不自然的凸起,一刹那的疑惑後她明白了緣由,不由得紅了耳根。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能人事?
竟然會有這樣的傳聞,她忽覺好笑,難以壓下嘴角。
這一哭一笑,加上直勾勾的眼神,着實令顧洲發懵,但見她目光鎖定處,他徹底慌了神,趕緊将自己捂得嚴實。
“你,你……瞎看什麼。”
見他羞澀,沈明月反而大膽起來,“哼,又不是沒看過,害臊什麼?”
顧洲想起了在山洞裡的事,又想到自己與她已成夫妻,的确沒有遮擋的必要,随即松了手,眯起眼睛,邪惡一笑。
“既然看過,那就再好好看看?”說完将她按在床角。
“你做什麼?渾蛋,無恥。”
沈明月沒想到他來真的,剛才的氣焰瞬間熄滅,試圖反抗,對方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緊閉雙眼使勁掙紮,卻隻感受到了對方溫熱的呼吸,未有其他動作,睜開一隻眼,見顧洲離得很近,正微笑着看她,而他與她之間還隔着厚厚的被子。
顧洲輕聲說道:“再喊兩聲,要不我沒辦法交差。”
“你交什麼差?”
沈明月小小的腦袋裡有大大的疑問,随後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床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塊白色的布。
“你說我交什麼差,元帕是要由宮裡的嬷嬷來驗的。”
元帕,沈明月聽說過,是舊式婚姻中,新婚初夜用來查驗新娘貞潔之物,上面沒有落紅,則視新娘不貞不潔,輕則浸豬籠,重則連累家族。
想是顧洲十分在意這傳聞,也怕坐實這個傳聞,于是就讓自己反抗,來承擔責任。
這件事其實也好辦,随便在手指上劃個口子,滴兩滴血上去不就可以了嗎?
顯然顧洲沒這樣做到打算。
她情急之下說道:“我來,我來,用我的血。”
之後便将食指放到口中,卻被顧洲一把握住。
“她們個個都是老狐狸,什麼沒見過,你以為這樣就能騙過她們嗎?”
“那怎麼辦?”
顧洲聽到腳步聲,快速說道:“陪我演場戲。”
沈明月将手抽回,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不死心的邪魅一笑,“傳聞不會是真的吧!”
“什麼傳聞?”顧洲神情錯愕。
“傷了根本,不能人事!”
話還未盡,顧洲的臉色就已轉黑,“你從哪裡聽來的?”
“連柳府的婢女都知道了,估計早已傳遍全京城,真的假的?”
這不是能開的玩笑,當沈明月意識到這一點時,對方似乎真的生氣了。
“能不能人事,你試試不就知道了!”顧洲說完動起真格的,将她的衣襟扯開一些,捂住她的嘴,吻了上去。
這一瞬間,沈明月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腦中空白、目光凝滞,如雕塑一般定格,忘記了掙紮,忘記了呼吸。
忽而那手松開,空氣湧入口鼻,她大口喘息起來。
也沒說演戲是這個演法呀!猝不及防的動作将她吓壞,驚慌失措中胡亂拍打對面的人。
這一幕正被闖進來的海棠看到,顧洲随手将枕頭砸過去,“滾!”
後面跟進來的婢女婆子都被吓到,紛紛跪地,不敢擡頭。
顧洲的目的已達到,輕輕擡起沈明月的下巴,卻不敢直視那滿是驚懼的眼神。
“本王不喜歡強迫。”
之後他下床,摸了摸鎖骨處的三道血痕,臉上的愠怒讓人不寒而栗,冷哼一聲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