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道是我?”
黑衣人,也就是姜進,本來就沒打算讓他們活着出去,既然已經被識破,他也就懶得繼續僞裝。
一把扯下頭上的黑色面罩,露出那張笑起來溫文爾雅的正派面孔。
都說相由心生,以前覺得他看起來是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如今再看,隻覺得面目猙獰眼神惡毒。
戚雪嬰手上抱着饕餮,别看它現在看起來小小一隻,挺壓秤。
抱沒多久就覺得手酸得不行,她俯身把它放到地上。
它還撲騰着想往她身上爬,被她伸手攔住了,“自己站好。”
她趁機扶起謝書臣,凝聚靈力給他背上的傷口止血。
突然喉嚨一癢,嘴角抿出一縷殷紅,被她不着痕迹地抹去。
她的靈力凝成一條冰色鎖鍊,将謝書臣綁在自己身後,這才甩着手看向姜進,“其實剛開始我也沒想到是你。”
誰能想到呢?她們都以為他和孔見深一起去禦獸宗出事了,誰知道他竟然一直潛伏在他們身邊。
“我們入住客棧第一晚,客棧就出現了老鼠,當時我們都沒懷疑是你,後來魔獸入侵,你手臂還受了傷,我們也沒有懷疑過你。”
姜進嘴角扯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破綻?”
戚雪嬰道:“腳印。”
“腳印?”姜進挑眉,“神像中的腳印?”
“果然,你一直都跟着我們,我們查到什麼你也都一清二楚。”
“呵呵。”姜進不置可否。
戚雪嬰道:“沒錯,就是神像底下的腳印,當時謝書臣說那個腳印看起來眼熟,我也沒多想,直到剛才我才确認那人是你。”
“孔見深的傳信蝶隻傳回‘玉虛宮’三個字,我們以為是玉虛宮出事了,沒想到他想說的是你——玉虛宮弟子姜進!”
“哦?”姜進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你怎麼就确定是我?”
“因為你身上的藥味。”戚雪嬰道:“你是藥修,常年與各種藥材打交道,身體被藥味侵蝕,帶着一股似有若無的藥味。”
戚雪嬰一錘定音:“剛才與你擦身而過時我聞到了,再回想我們從下山開始經曆的種種,答案顯而易見。”
說着她眉頭微蹙,“隻是我很好奇,你一個玉虛宮弟子,是如何學會的禦獸宗的絕學禦獸術?”
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原本他們一直以為這一切都是秦烈所為,可如今看來,秦烈隻是他手中的傀儡。
無論是下山時的獸群,還是半月前仙師身後的老鼠,還有客棧。
這些時候秦烈都不在,所以隻可能是他引起的。
還有,他獻祭青銅鼎,到底想做什麼?
絕對不是簡單的報仇,那尊青銅鼎到底有什麼玄機?
“你恨二十年身那些鄉民害死你母親,可還有許多人,他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他們?”
“無冤無仇?”姜進像是聽了個笑話,“難道當年我母子三人與他們就不是無冤無仇嗎?可他們做了什麼?!”
說到後面他五官扭曲,雙眸都是仇恨的烈火。
“别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話,痛不在你身上,你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
他冷笑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戚姑娘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咳,她不是不懂。”靠在她肩上的謝書臣突然開口,嗓音低沉暗啞,“隻是沒想到竟然有人為了一己私欲,能殺這麼多人。”
三千,不是三十或者三百,這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你醒了?”戚雪嬰連忙轉身扶住他。
他眼中的猩紅變淡,臉上的黑紋也逐漸褪去。
“那又如何?”姜進并不覺得這些人無辜。
天下誰不無辜,可善始善終的又有幾個?
天地以萬物為刍狗,誰比誰高貴?
謝書臣擡手擦拭去唇邊的血迹,眉頭緊擰,“你把我師兄怎麼樣了?他沒有對不起你,甚至一直引你為知己。”
姜進沉默不語,謝書臣道:“還有那些禦獸宗弟子,你殺那些鄉民是因為替你娘複仇,那禦獸宗呢?”
“他們與你沒有任何關系吧,你為什麼把那麼多弟子做成傀儡?”
“哈哈哈哈。”姜進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眼神中的仇恨快要溢出眼眶。
“禦獸宗與我無冤無仇?真是笑話!若不是他們,我弟弟怎麼會死!都是因為他們!”
“禦獸宗害死了你弟弟?怎麼會?”戚雪嬰以為幕後黑手是禦獸宗弟子,可看到姜進,她知道先前的推論是錯的。
現在他又說禦獸宗害死他弟弟,而且他還會禦獸術,難道……
“你和你弟弟從前是禦獸宗弟子?”戚雪嬰忍不住問道,不然她想不通其中的關聯。
“哼,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那我就讓你們死個明白。”姜進話音落地,彈指射出一團黑霧,将謝書臣和戚雪嬰籠罩在其中。
兩人沒想到姜進竟然突然來這麼一出,毫不設防下就被黑霧罩面,眼前黑漆漆的看不清。
突然耳邊聽到一聲咒罵,他們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群小孩子,年齡大的十二三歲,年齡小的三四歲。
小孩中間是一對雙生兄弟,一人身強體壯,一人羸弱蒼白。
兩人看起來都是五六歲的樣子,身壯的那個握緊小拳頭,把另一個牢牢護在身後,“不許你們欺負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