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憶裡,沈瀾山好像就是在這種石頭上面動了什麼手腳,随即晶塊就冒起騰騰的熱氣。
他把石頭翻來覆去地看,彼時傅融景正在他旁邊擺弄自己抱來的那一堆雜草。
曲澄随口一問:“你這些草從哪裡找到的?”
“還能從哪?地上抱的啊。”
曲澄沉默了。
他沉默地擡頭看了一眼傅融景,沉默地低下頭在傅融景整理好的那一堆草上揪了一撮下來,握在手中和石頭一起摩擦。
“你怎麼不說話了?”
曲澄白了他一眼,剛要開口說話,手上的稻草突然迸發出烈焰。
最開始是藍色的冷焰,灼燒到曲澄的指尖,他被燙了一下立刻撒手,那一點燃燒的火星掉在下面堆好的草上面,熊熊燃燒起來。
周圍熱了,曲澄往後退了兩步離火源遠了一點,借着火光看着自己被燒黑了還在疼的手指尖,默默地放進口中降溫。
疼死了。媽的。曲澄心裡想。
不過好在終于有火了。
堆在外面的稻草上沾了水汽,火一炙烤起來就噼裡啪啦地響。
曲澄眯着眼睛盯着火光看,他旁邊的傅融景把手伸出來借火的熱量溫暖自己的手,有風吹火焰就遙遙欲墜。
傅融景看向曲澄的時候曲澄一點表情都沒有。他覺得曲澄可能正在想許花,因為他也正想着他哥。
“這火不會突然滅了吧……”
曲澄再想捂住傅融景的嘴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僵硬地轉過頭去看着傅融景的臉,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
這種笑容在晚上看上去極其陰森。
就在曲澄臉上出現表情的那一刻,他們眼前的火堆啪地一聲熄滅了。
打在兩人臉上的光驟然消失。
曲澄站起來,拉住傅融景衣服後面的帽子把他往後拽。
傅融景一個踉跄差點頭磕在地上,好在曲澄下一秒就兩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曲澄惡狠狠道:“有的時候我真想掐死你。”
兩個人又不得不起身接着尋找稻草。
邊走曲澄邊讓傅融景對天發誓。
曲澄也不知道傅融景是不是真心悔改。
傅融景三根手指立起來對着天空,話說得信誓旦旦:“我發誓,我下一次一定不亂說話。”
依賴着頭頂分到F區微弱的月光,兩個人并排在巷子裡穿梭。
曲澄想不明白傅融景是怎麼找到的這種地方。
前面又是一個岔口,曲澄回頭想問傅融景往那個方向走,腦袋不經意扭過一個角度,看見傅融景右側的那條巷子裡,有什麼黑黢黢的東西正匍匐在地上。
在曲澄注視到他的那一刻,他似乎也看見了站在這邊的那兩個人,慢慢地舉起自己的一隻手,往前爬去。
他手擡起時投射出一個黑色剪影,曲澄看清楚了,那是一隻血肉模糊的折斷的人類的手。
曲澄很想立刻就跑,但是他難以邁動腳步。
傅融景察覺到身邊曲澄的不對勁,見曲澄一臉呆滞的樣子笑着順着曲澄的目光往自己右邊看。
“什麼啊……”
此時,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像毒蛇一樣昂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在月光下,他眼睛上的白繭格外清晰。
“快跑啊!”傅融景用力一推曲澄的身體,曲澄這時才好像重新恢複了身體機能一樣,拼了命地往反方向跑。
瘟疫。
是瘟疫!
瘟疫傳到F區了!!
曲澄不敢回頭,他不知道那人有沒有追上來,他害怕自己一轉頭就能看見那異化了的人的脖子上長着一張許花的臉。
他心裡甚至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他隻是在想,如果F區的關口又封了怎麼辦?
他會不會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去主城?
那許花怎麼辦?
許花的稿子怎麼辦?
瘋狂的奔跑中,他伸手摸到了自己的腰包。
身旁的傅融景崩潰狂奔,冷不丁被曲澄拽地變了個方向,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幹什麼?”傅融景喘地上氣不接下氣。
曲澄伸手一指:“往這邊跑。”
傅融景絕對信任曲澄,他連想都沒想就順着曲澄指的方向邁開了步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