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斐故作神秘,“小白老師猜猜嘛,什麼都能被你猜到我也會有挫敗感的。”
沈叙白蹙眉,這兩句話怎麼聽怎麼奇怪,又讓他猜又不想讓他知道,明擺着是不想讓他猜,也不想讓他知道,索性自己也不問了,“……那我也猜不到,能給你一點成就感了嗎?這題難住我了,你赢了。”
維維爾面上的神情和阿梅莉有幾分相似,都說美人之間都是相似的,但她的确有些不同,像開在荒野邊,在橙黃夕陽下盛開,在淩風中屹立的雛菊。
那種獨特的氣質是别人比不了也替代不了的。
沈絮時和陸溫川不知道在房間裡說什麼,直到四人沒什麼可以聊的話題,也沒見兩人的身影,顧清斐上樓去找,沈叙白招呼着兩位客人先就餐。
維維爾在中國生活過一段時間,用的慣刀叉也會用筷子,阿梅莉則是在一旁默默等着自己女兒的投喂,兩人素來這樣,恰好今天又是熟人局,也不必耍一些不必要的花腔,朋友之間都坦誠相見。
沈絮時先落座,後才是陸溫川,一路上她受的冷眼一點也不少,不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吃飯。
飯畢,阿梅莉和沈叙白交代過《貴婦人》進度的打算,目前還停在勘景和選角上,所以不着急,有時間等沈叙白好好休養和恢複狀态。
沈絮時臉色很難看,陸溫川也不大高興,沈叙白不想多插手長輩的事,沈絮時要走,他也不多留,陸溫川自然也跟着他走了。
沈叙白向阿梅莉從新推薦了男主角的人選,倒也不必是男一号,隻是這個位子可以考慮,生意人大多說話含蓄,其實他有意向對方為顧清斐讨要一個主角的位子。
阿梅莉深谙其中的道理,也看得出顧清斐和沈叙白關系不差,他一方面追捧沈叙白,為了讨好和拉攏,自然會分顧清斐一碗羹吃。
一瞬間隻剩兩人,顧清斐從身後環上他,“哥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嗎?”他看着顧清斐,外面的天挂了彩,習習晚風拂過,“如果我說今晚不會下雨,你覺得老天爺會給我一個面子嗎?”
顧清斐沉吟片刻,忽然開口,“如果我說不會呢?”
沈叙白本來就是澳港人,父親又是賭場的老闆,耳濡目染這種東西他身上多少會沾上一點,但他并不嗜好,隻當是和一群圈内人聊的來的茶話。
他抿唇笑笑,心裡下了個結論,不賭老天爺會給他面子,隻賭老天爺今天心情好,他撩起眼皮,“清斐,有興趣和我打個賭嗎?”
“什麼賭?”顧清斐問,眉眼間可見難以壓制的興奮,實則他心裡也在等這句話。
沈叙白壓着他的肩膀湊近,“就賭常下雨的天氣會不會陰轉晴。”
“好。”顧清斐拿上傘,倫敦的住客身上常帶傘,這是習慣,慢慢也成了一種不入流的信仰,就像身患幽疾的人身上會常備藥。
當第一縷雨點落在臉頰,他們會自覺打開傘,甚至沒有下雨,人們也會下意識打傘,這和下意識摸藥瓶一樣,是一個病态的現象。
溫菲洛德距離大本鐘不遠,大概要半個小時的車程,顧清斐說自己第一次來倫敦玩,想去看看,沈叙白沒意見。
臨近黃昏,橋下流水潺潺,凜凜的波光反射着一對接一對情侶的雙眸,紫橘的光線被塔樓分割為幾道不連續的色塊。
公交車自公路駛過,人行道上皆是挽着雙臂的人,顧清斐借機和沈叙白十指相扣,目光随着身側的大本鐘移動。
沈叙白笑了笑,“喜歡牽手,還是這樣有安全感?”
“都有。”顧清斐背對落日晚霞,流光溢彩的光帶鑲嵌在他肩頭,像一層朦胧的薄紗,沈叙白望向他時,連身後的落日都變得模糊。
沈叙白突然來了興緻,“你不在學校,一直待在倫敦合适嗎?”
“不合适。”顧清斐歎了一口氣,“如果一直待在哥哥身邊,我沒有一個正統的身份,說不過去。”
“……那你是想,要一個身份?”沈叙白問得直截了當,畢竟是成年人,沒什麼可遮可掩的。
顧清斐笑笑:“小白老師真厲害,什麼都能猜到。”
“哦?是嗎?”沈叙白湊近他,“那剛剛那個我可沒猜到,你願意親口告訴我嗎?”
沈叙白循循善誘,樂意和對方交流并且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這一點顧清斐心知肚明,但是再拒絕就不太好了,他知道沈叙白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現在隻希望能有個來救場的人。
“沈哥!哥——!”
一道凄厲的人聲驚起,顧清斐暗中慶幸,片刻後又皺起眉了,似乎心情不大美妙。
沈叙白張開雙臂被蔡卓撲了進來,他鼻涕眼淚橫流,身上還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信息素味,身上那件衛衣大得能兜風,他視線借機抽空子瞥到後頸上的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