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彌想到今夜還有要事,以後多的是機會收拾這小子,她便松了手,用胳膊箍上沈天賜的腦袋,拖着他進了書房。
沈天賜也被吓得不行,在外面還好說,這進屋那就表示沈彌是真要好好教訓自己。他雙手合十,心裡已經開始求爺爺,告奶奶,希望這次能躲過去。
還好還好!許是他真誠的祈求感動了上天,剛進屋沈彌就放開了他,此刻沈天賜正處于劫後餘生的慶幸之中,卻沒想到沈彌緊接着就交代他今晚的任務。
“你去讓我幫你保護邢家人?淩山現在更想殺的是你!我不管!我要跟着你!”
“邢家人是因為我的威逼才入的京,我就得對他們負責!
雖然我一直派人盯着,但今日武安帝那邊松了口,淩山算是被逼到了絕路,難保不會對邢家人起殺心。
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我們都是在邊關紮紮實實操練出來的,你還不放心?”
沈彌苦口婆心地勸着,沈天賜卻像是廟裡的頑石已經入定,任沈彌如何再說,也隻當聽不見。
“沈天賜!我隻有你了!你就不能幫我這一次?!”
沈彌本以為她這樣疾言厲色能吓唬住天賜,卻沒想到天賜已經紅了眼。他松開捂住耳朵的雙手,扣住了沈彌的肩,一字一句說道:
“那你呢!沈長安!
我去保護邢家人,那你怎麼辦?
你隻替别人考慮,什麼時候能想想自己!”
她?她該怎麼辦?她不是沒想過。
她也知道淩山功夫不弱,若是他再帶上錦衣衛的好手,确實有可能招架不住。
但沈彌總覺得自己命硬,她從小就是靠着這個,化解了無數的危機。她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是這天下最不會,也最不該怕死的人。
見沈彌愣了神,沈天賜語氣也由重轉緩。
“萬一呢?沈長安。”他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萬一你出了事,我和文叔怎麼辦?沈家軍又該怎麼辦?”
怎麼辦?若真能以她之死換來外爺身死的真相,能大仇得報,能海晏河清,她有何懼?
可她沒想過天賜和文叔會怎樣,那種毫無防備,席卷而來的痛苦,她不敢去想,就像她自己也從來沒有真正面對過外爺的離開。因為,還不到時候。
“天賜,你聽我說。我不會讓自己出事!我跟你保證!”
沈彌直視着天賜的眼睛,擡手抹去他挂在臉上的淚水,輕輕哄着:“禍害遺千年,老天可舍不得收了我。”
見她又沒個正形,沈天賜拍開她的手,罵了一句:“你還知道啊!”
“今晚我會在畫舫設宴,若淩山有心殺我,他必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我隻要在船艙部署妥當,定能讓他有來無回。”
畫舫?那确實是個布陣的好地方,隻要把握好船沿的各個角落,便可形成八門金鎖陣,沈彌作為主将,再來一武功高強之人守好生門,那便是無懈可擊。
“你坐主将?那誰來守生門?”
“我可不坐主将。”沈彌咧嘴一笑,“我來守生門。”
沈天賜聽得是一頭霧水,憑沈彌的功夫和用陣,她都坐不了主将,還有誰能擔此重任?
*
沈彌交代好天賜,又同文叔道了别,這才騎着馬來到了玉河邊。
彩霞餘晖将粼粼水波燒灼成沸騰的烈焰,岸邊垂柳也浸透了暮色,枝條拂過水面時帶起細碎的金箔。
沈彌向岸邊看去,隻見一男子身姿挺拔,長身玉立,正在河邊與她遙遙相望。
“好巧啊!輔國公!您也剛來?”
說到這個,顧西北便是氣不打一出來,他在船上苦苦等了沈彌兩個時辰,沒等來她不說,馬逞先來給他趕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