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咽下嘴裡的雞蛋,訝然道:“你想去看那口鐘?”
藤蒼颔首,視線偶然投向稍遠處正在跟大黃狗玩的福娃,“可以嗎?”
“這倒沒什麼不可以的。”雲離嚼着手裡的餅,“但我能知道原因嗎?”
藤蒼搖頭。
雲離見狀,垂眼繼續吃早飯。
“我不知道原因,可總覺着得去瞧瞧。”
“原來是這樣。”雲離的聲音相較先前輕快了點,“不過這兩天冷得厲害,且鐘樓那兒初三之前不開放,隻怕得等等了。”
“隻要能去就行。”
雲離又道:“是想起什麼了嗎?”
“說不上來。”藤蒼思索着,“也許在見到它的時候,才會得到答案罷。隻是……”
“隻是?”
藤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決定道明實情。
“它的聲音對我來說,有點懷念。”
“懷念?”
藤蒼道:“或許我在來處聽過也說不定。”
“不大可能。”
“理由?”
雲離咽下餅,“你要說其他的鐘有相似,那是有可能的。而我們村裡這口是獨一無二的。”
“何以見得?”
“它壞了。”
“壞了?”
“對。”雲離陷入回憶,“我聽栀婆婆提過,在很多年前這裡發生過一次仙魔對決,這口鐘當時被打壞了一塊。因為對決兩人的法力實在太強,後來人無論怎麼修補,鐘聲裡都會帶着一種特殊的怪異感。”
“時間一長,這口鐘就成了這個村莊裡的特色,聽說早年還有修仙門派提出非常好的報酬給村長,說想帶走這口鐘。但是村長沒接受,畢竟它是我們這兒的守護鐘嘛。”
“仙魔對決?誰和誰打?”
“當然是修仙者和魔族,你這話問得好奇怪。”
“我當然知道,我是想問什麼身份。”
雲離撓撓下巴,“起碼得是高階罷,不然造不成這麼大的損傷。對了,這場對決被人記錄下來了,等會兒我去給你找找。”
“好。”
雲離笑了笑,把手邊最後那點早飯吃完。飯畢,雲離囑咐福娃乖乖待着,不要亂跑,而後帶藤蒼回房。
“我記得應該就在這附近。”雲離站在書架前,眼神不住掃視,“找到了。”
那是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冊子,大多時候都被夾在兩本書之間,這兩本書是雲離的診療手劄,藤蒼從未觸碰過,因此不曾發覺其中還另有玄機。
“都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雲離把冊子分享給藤蒼,因着冊子和字都小,閱讀時兩人不由得挨得極近。
“居然是東柳真人和赤蒙?林見,你怎麼了?”
藤蒼晃晃腦袋,“沒事,你繼續說罷。他們很有名嗎?”
“當然。東柳真人可是難得一見的修煉奇才,聽說幾年前飛升成仙,至于這個赤蒙嘛……”雲離别了别嘴,“後來當了魔尊。”
“魔尊?”
“上一任。現在這個魔尊傳說是他的兒子。林見,你還好嗎?”
“有他的畫像嗎?”
雲離道:“東柳真人?當然有。”
“赤蒙。”
“那沒有。這種大魔頭人人得而誅之,怎麼可能還會收藏他的畫像?你對他感興趣?”
“有點。”
“也對。”雲離琢磨着,“哪個修仙者會不在意魔族呢?不管怎麼說,那是勁敵。”
藤蒼道:“不大一樣。”
“說起來,你知道他這名字的由來嗎?”雲離忽然說。
藤蒼自然不知,等待解惑。
“我聽栀婆婆提過,說是取自赤水和蒙木。要是沒記錯的話,他的兒子們也是拿草木取的名。隻是,我一般都喊他們為大魔頭和二魔頭,就沒記他們究竟叫什麼名字。”
“藤蒼和桑蘿。”
雲離一愣,“你怎麼知道?”
“書上寫了。”
聞言,雲離低眼一看,果然在書頁末尾幾行見着記載,幹笑兩聲,說道:“名字倒挺好聽的,但從不幹人事。”
“他們又不是人。”
雲離忍俊不禁,“你說得對。”
他這才注意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悄悄推開一點,又忍不住再靠近一些,目光在對方臉上逡巡幾許,緩緩低下,放任雙頰微微發燙。
“他們……你怎麼了?”藤蒼疑問。
雲離猛地擡頭,“你說什麼?”
“你的臉有點紅。”
“大抵是屋裡火盆燒得太狠了。”
藤蒼下意識瞥向不遠處幾乎都快沒火花的黑陶盆,一時無言,雲離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霎時語塞。
“那個,這個……先别管這些,你剛才想說什麼?”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