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因為記得朋友身體裡的芯換人,而痛苦和悲傷外,他也不想自己以後和母親一樣,用像朋友的徒弟或者孩子來做替代品。
“可我時間隻剩幾年,留着我也沒用。”顧賢之見到淩鹭這模樣,他也是心軟下來,說話聲音大小都恢複正常。
“重桦他與我不同,他還有很多時間,還有更遙遠的未來。”他輕聲說着。
與其将機會留給他這個時間不多的人,還是給蕭重桦更好。
雖然他覺得自己想得過分,但如果未來仍有像現在這樣危機的話,至少還有蕭重桦這個保險。
反正不像他,幾年時間結束之後,人就沒了。
要是未來也出現能适應神力的人,就當他沒想過這些。
雖說如此,在沉默的氣氛下,顧賢之還是說:“如果你想問我甘心嗎,那我會回答你,我的确不甘心,因為我還沒能好好看這個世界就要死去,且身體還不能入土安息。”
“偶爾,我也會質問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說着給我無憂的日子,最後卻讓我承擔他的責任。”
淩鹭擡起頭,眼前的白發人将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上,垂着眼簾。
“但他是愛我的,讓我活着也僅僅隻是想讓我活下去,雖然導緻我失去了過去無憂的日子,可我還是無法責怪愛着我的人。”
淩鹭聽完不言,他看着顧賢之閉上眼再睜開眼,然後擡眼與自己對視:“同樣的,我也想讓你們活下去,雖然最後的我不再是我,但你們能夠活下去,就已足夠。”
白發人類講的這番話,讓黑龍男子放桌子上的手握緊發白。
“有着未來的你們,能在那遙遠的未來裡認識更多人,而我離去所帶來的傷口,也會因時間而逐漸彌合。”白發人類說完,他面上露出依舊是充滿柔情的微笑。
顧賢之說這話,他是相信有着很長時間的妖族,能通過時間将類似這樣的傷口彌合。
或許會留下疤痕,但不會再像最初那樣是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雖然這道傷口并不存在于□□上。
淩鹭抿緊嘴唇,他的手松開又抓緊,擡頭想要回答之時,聽見外面有人踩雪的聲音。
這隔音法術,外面聽不見裡面說話聲音,但裡面能聽見外面的。
他們兩人都看向屋外,那個想要轉身想溜回去的狼族少年,見自己被發現,轉過身低頭對着他們。
裡頭的兩個長輩不說話,蕭重桦也是慌張。
他方才在樓上研究陣法,因為遇到不懂的,所以想找顧賢之。
他在樓上沒看到人,選擇下樓尋找。
結果下樓看到裡頭坐着淩鹭,雖然聽不見聲音,但他覺得兩人在談事情,就想溜回樓上等他們談完。
結果被發現了。
蕭重桦心中内心一大堆話,都是苦惱自己,為什麼老容易出現在不對的場合裡。
不過他出現在這種類似場合時,那些人似乎都放棄争吵。
也算好事吧……
顧賢之看着門外那個不敢吱聲的小徒弟,他對淩鹭說:“此事我已決定,你不需再過來問我。”
淩鹭想要回答什麼,可白發人打斷了他。
“我不想我們關系最後變得老死不相往來,回去吧。”
白發人類目光隻在那狼族少年身上,而黑龍男子盯着此人片刻,最終起身離去。
蕭重桦聽到有人踩在雪上的聲音,他不敢擡頭去看,抓緊手中的圖紙,等師父叫自己進屋。
“重桦,進來吧。”片刻之後,他聽見師父聲音從屋内傳出。
他快步走進去,來到顧賢之面前。
“師父又準備和鹭哥吵架了嗎?”他小聲問道。
顧賢之支着臉,他無奈笑道:“什麼又叫又吵架了?”
蕭重桦撓撓後脖頸,他說:“因為你們剛才看起來和上次一樣,感覺像準備吵架了。”
顧賢之知道小徒弟是在關心,而他又想起淩鹭方才的表現,輕歎一聲。
“沒事,我們隻是因為某件事各執己見,加上都是犟驢,誰也不讓誰才導緻的。”他不想再說方才的事情,趁着小徒弟沒開口,趕緊換個話題。
“罷了,那事就不聊了,倒是重桦你,下來找我有什麼事?”
蕭重桦雖然對師父口中那事感到好奇,但對方不想跟自己講,他就不追問,然後說出自己的來意。
“彥先生幾天前拜托我研究鎮壓陣法,然後我有些地方不大會,所以想找師父解答。”他說。
跟蕭重桦聊天總會感到輕松快樂,顧賢之覺得輕松後,就沒再繃着自己。
而對于對方說的事情,他挑眉輕笑問道:“彥止他自己都是陣法那方面的專家,他不問自己同僚,怎找你研究?”
“彥先生信上說我腦子靈光,可能會找到方法……”蕭重桦說着又不自信起來,耳朵和尾巴耷拉着,“我幾天都找不到方法,腦子哪裡靈光了……”
“不可以妄自菲薄。”這人站着,顧賢之戳不到人,隻得先忍着,“盡你所能就好,彥止也會理解你的。”
蕭重桦雖然不說話,但面上表現得很不情願。
顧賢之搖搖頭歎氣,他隻得說:“罷了,你還是到我旁邊坐下吧,我陪你研究這個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