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瞳黑發男人的心髒,被青眼的女子一劍貫穿。
而他在倒下前,對着自己剛回來的孩子說:“快走……”
顧賢之站在家門口,他看着倒地不起的父親,大腦一片空白。
即便過去夢到過多次,可他還是無法冷靜下來去對待這段記憶。
所以他在與那陌生女子對視上時,心中的恐懼一如既往的瞬間爆發,同時身體也被這份恐懼驅使。
他轉身就跑,害怕那女子追上自己。
這段記憶發生在是葭月,而那日也出着太陽。
但因為在葭月,即便有太陽,跑起來的他還是能感受到冷風。
寒冷裹挾着他,可他不在意,他已陷入恐懼,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跑下去,直到下山看到眼前的場景,才停下來。
紅雨不知何時下,而他也不知自己何時站在宮殿前方。
顧賢之俯瞰台階下方的同族們,看着同族們哀嚎尖叫着,身體像蠟燭一樣正在融化。
什麼情況?
眼前人們融化的場景,比父親被殺所帶來的沖擊力更大,這使他大腦無法思考,隻剩嘔吐的反應。
他俯身嘔吐,可這是夢境,他吐不出任何東西,而幹嘔的難受也迫使他跪在地上。
但這時,一個人蹲下在他身旁,手指向台階下方:“你瞧。”
顧賢之順着身邊之人的指向看去,隻見原本下方哀嚎尖叫的同族消失不見,剩一個黑發的孩子背對着他們。
而那個孩子注意到了他們,緩緩轉過身。
“這就是他的誕生。”身邊之人在孩子轉身時,說出這話。
可這話出之後,顧賢之夢醒了,沒能看清那個孩子的臉。
從夢中醒來的的他,還想去思考後半段的夢是怎麼回事,結果身體蘇醒,頭疼立馬找上門來。
他受不了,坐起身揉按太陽穴。
呃,怎麼睡了一覺,頭還是那麼疼……
顧賢之疼得懷疑人生,碰巧蕭重桦這時便推門進來。
“師父,快把藥吃了吧。”貼心的蕭重桦将止疼藥和水給顧賢之。
見來者是自己徒弟,加上實在疼得厲害,顧賢之沒多想便把藥吃下肚。
藥效沒多久就生效,他感覺頭沒那麼疼了,便松口氣。
“呼……”
“師父,你下次還是莫要像幾日前那樣趕路了,我身子吃得消,你不行啊。”
顧賢之聽徒弟那麼講,他轉過頭對其無奈笑道:“沒辦法,我有時聽到事态嚴峻,很容易一下緊張過頭。”
手拿茶杯,坐在床邊的徒弟聽完,盯着他的臉一小會,也無奈地歎口氣。
顧賢之感覺不好意思,伸手摸摸對方腦袋:“抱歉啊重桦,讓你一個人面對那麼多陌生人就算,還要照顧麻煩的我。”
“我不覺得麻煩,隻要能幫上你就好了!”
狼族少年此話一出,顧賢之突然有股抱抱這狼族少年的沖動,但他忍下來,輕聲笑笑說道:“有重桦你這樣的好孩子陪伴,我真是有福氣啊。”
而狼族少年對他說:“因為師父人好,這是你應得的。”
顧賢之徹底忍不住了,他直接像揉搓狗頭那樣對待狼族少年的腦袋:“你這孩子怎能這麼讨我喜歡,真受不了一點啊。”
而按照平常來講,蕭重桦被他誇是會臉紅害羞的,但這次卻沒有。
蕭重桦被顧賢之揉搓完後,就主動抓着對方的左手,然後用臉輕輕蹭蹭那隻手的掌心:“師父開心就好。”
與平常相反的行為,讓顧賢之感覺像碰到了燙手山芋,快速把手抽回來。
接着氣氛就變得尴尬起來。
顧賢之吐不出話,也怕自己心虛暴露,就沒把視線從蕭重桦身上挪開。
但他又不敢看臉,就一直亂看其脖子以下任何地方。
借助外面的光亮,亂看蕭重桦的他,發現對方日常編的小辮子位置不對。
“重桦,你這辮子以前是在右邊的嗎?”為緩和尴尬氣氛,他索性把好奇說出。
而蕭重桦愣了下,随之看向自己身體,然後發現辮子還真不在左側:“欸,怎麼編錯位置了。”
“應該是起床太着急了,不過方才買藥時為什麼沒發現啊……”他嘟囔着就要把辮子解開,但被顧賢之制止。
“好啦,隻是位置錯而已,也不至于重新編一遍,今日就這樣吧。”顧賢之按住蕭重桦的手時,看到對方胸前沒有自己給的硬币項鍊。
他有點疑惑,但想到對方可能是像自己之前那樣,在外時就把項鍊收進衣服内,便沒去問為什麼。
“師父今日可要出門?”蕭重桦這時突然問他。
顧賢之快速把手收回去:“肯定要出門的,畢竟現在事情嚴重,而我們也已抵達地方,更不能拖拉。”
說着,他下床穿鞋。
而蕭重桦還坐在床邊,他盯着站起來的白發人片刻,小聲說:“抱歉師父,重桦方才不該對您無禮。”
顧賢之沒回應這話,他問:“現在幾時了?”
“現在好像是巳時,”蕭重桦對自己沒信心,就又說,“我買藥回客棧時隻看了一眼時械,不确定對不對。”
“無礙。”顧賢之重新綁好頭發後的小馬尾,“早點晚點都不妨礙我們去淩霄閣蹭吃的。”
“走吧。”
蹭飯話一出,蕭重桦就忍不住扯了下嘴角,但人已經打開門,他隻好跟上。
——
淩霄閣是個拍賣場所,但此地售賣不止珍寶,還有消息。
而閣主風歸雲,傳聞隻會對自己有利的交易感興趣的無情之人。
但蕭重桦這次接觸後,覺得那傳聞有點太離譜。
“重桦,這位風閣主是你素未謀面的大師兄,去叫他一聲大師兄。”顧賢之笑眯眯拍拍蕭重桦的肩膀。
名為風歸雲的黑羊男子揉揉眉間:“顧賢之,你怎麼又開這玩笑。”
“因為當初願意聽我講課的就你和阿清,而且你後續也粘着我,怎麼不算我徒弟了?”顧賢之現在笑嘻嘻開玩笑的樣子,跟前幾日擔憂焦慮過頭的模樣,形成強烈對比。
趁着蕭重桦未開口喊自己大師兄,風歸雲想把那話題結束:“我知你不願直接開口說嚴肅事情,但也莫要這樣拿我開玩笑啊。”
結果他聽到顧賢之說:“真沒想到你當上這第一拍賣場的主人後,性情居然會變得如此冷血,連我們幾年師生之情都不要了。”
“不是……”風歸雲并非是傳聞那樣冷血無情之人,他清楚記得顧賢之授予自己很多知識,也感恩其願意不厭其煩的教自己。
隻是他比淩鹭更傲嬌些,所以才死鴨子嘴硬不願承認自己是其的弟子。
而且他若真如傳聞那樣冷血無情的話,就不會在知道對方是逗自己的情況下,依舊選擇服軟認輸:“罷了,那你就讓他喊吧……”
“還是算了,這個玩笑就不用再進行下去了,反正氣氛最後會嚴肅起來的。”顧賢之飲完茶水,“還是談正事吧。”
談及正事,風歸雲回到跟人談交易時的狀态,面無表情:“在收到你傳信之後,我又收到了北帝的傳令,雖然令章是真,但我還是不能帶你去信物存放地。”
談及正事的顧賢之也不似往日溫柔,雖沒像風歸雲那樣把情緒封閉,但他對事也是認真的:“這情況我能理解,所以我不會強求跟随你一同去取信物。”